“天下十二位至高神,七大水神,五大山神。”
陈妙声音越来越小,蹙眉沉思,“即便是山神略微高于水神,也不可能出现神格压制的情况吧。”
易宁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却没有回答,和对方并不熟,也不知心性如何,没必要说得太多。
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来临前很平静。
却不晓暴风雨离去后,才是真正的安静。
这会的空气格外清新,之前的风雷带走所有阴霾,江海中的鱼虾海兽还未从胆战心惊中恢复过来,导致这会的江面、海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
天幕没了云层遮挡,星月交辉,他们照在江水组成的镜子上。
一时间这个入海口,宛若有了两片天,头顶脚底都是明月星辰。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要是换做以前,易宁肯定会拿出酒葫畅饮一番,只是此时,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身前飘浮的黑蛋之上,神识感应黑蛋,不肯放过一丝气机波动。
易宁的感知穿过黑色的蛋壳来到蛋内空间,这个蛋在外边看着不大,可里面的空间比他手上戴着的顶级纳戒,还要大。
白砖平铺成广场地面,淡淡云雾堆积在砖上,高度足可没膝。
这里有点像......天庭?!
只是,如今蛋里的信息太少,除了一個仙气飘飘的广场外,并没有什么天门、宫阙。
而在广场正中央,正有一只灰黑色的牛犊子卷缩着,它呼吸悠长,每一下呼吸,吐出的都是七彩色气机。
也正是随着它的动作,蛋壳外边才会震荡出阵阵彩光。
易宁盯着黑蛋,暗道:“天庭真的存在?是上古神祇建造的?”
童钱与陈妙的注意力也都在黑蛋之上。
前者表情全是关心,后者则悬浮在远处,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妙眼眸中时不时闪出精光,显然已经猜到些许,毕竟连柳江烟都知晓上古神祇些许隐秘,渤江正神知道的肯定更多。
易宁不确定这方天地是不是就只有亭午一个上古神祇。
他也不知晓无数年前,诸子百家与上古神祇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后者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但他知道一点,物以稀为贵。
一个东西即便原本再不起眼,再不值钱,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这东西,那么就快它就会变成宝贝,被无数人争抢。
更何况,上古神祇这种本就耀眼的存在。
所以,在确定亭午此时已经无碍后,易宁身形闪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陈妙身旁:“江神娘娘猜到了?”
“叫我陈妙就行,确实猜到了,它们居然还存在于世间,真是让我惊讶。”
知道缘由后,陈妙一边说,一边收起脸上表情,重新回归木讷样子,“神祇与半圣榜的人,肯定对此非常感兴趣。”
易宁负手而立,只是眼波中有大道法则流转:“比如你?”
他在考虑要不要花费巨大代价,将对方之前的记忆给封印掉。
陈妙是仙人境实力,又在这渤江自家地盘上,完全可以视作仙人境巅峰,把她当做半圣榜上的强者也不过分。
易宁不确定在不伤及根源的情况下,封印记忆她的记忆得付出多大代价,但如果对方真有贪念升起,为了亭午安危,就必须将危患扼杀在摇篮里。
然后,陈妙就继续说道:“不过它的运气可真好啊。“
“何出此言?”
“我们天下十二位至高神,非国家册封,而是由诸子百家册封,是天地间最强的神祇。”
陈妙继续说道,“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过是仙人境就到头了,所以其他十一位至高神,一直在搜寻上古神祇之秘。”
“其他十一位?这么说,你不感兴趣?”易宁即答。
“都已经有无限寿命了,睡好吃好不安逸?非要去冒险?”陈秒说得没有一丝感情,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易宁注视着她,与之眼眸对视,没有说话。
“当然肯定有些好奇,但我感受到你的敌意了。”陈妙一点也不害怕,“所以我说它运气好,我打不赢你,还欠着你人情,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一丝好奇,这样说可以吗?”
许久,
易宁点点头,收起那抹大道法则,拱手:“感谢江神娘娘理解,你不欠我人情了。”
“既然不是敌人,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吧。”陈妙又说。
“为什么?”
“下次遇到沈懿了,我好报你名字。”
“......好。”
这江神娘娘的脑回路,似乎真和正常人不一样,易宁无奈。
见易宁同意,陈妙嘴角拉起一抹很小的弧度,而后转身对着渤江食指一点:“阵成。”
天地间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易宁这一次却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随着对方的一句话,整个渤江下游沿岸的国家,灵气全部被法阵拘起,虽没有完全拘押,但剩余的灵气已经不足以凡人修炼了。
陈妙见易宁在观察法阵,非常贴心地解释道。
“此阵是三教圣人所设,不仅渤江有,其他两条大江也有。”
“作用是拘押灵气,和禁止修士进入下游地界,除了走江龙属以及它的护道者外,修士都不得进入下游沿岸国家,包括三教派遣的天幕坐镇之人。”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保护龙属安全渡劫,当然法阵也约束不了半圣榜的人,想来你们对于捕获真龙也没什么兴趣。”
一口气说完阵法作用,她对易宁摆手,“我回去歇息了,你最近不会离开这里吧。”
易宁想着亭午的模样:“暂时不会。”
“那我睡醒了找你。”说完,她都不等易宁同意,身形化作一颗颗水珠掉落至江水之中,消失不见。
易宁瞥眼江水后,重新回到黑蛋之前,与童钱一起等待亭午的变化。
这一等,就是十个时辰。
海天相吻的弧线处,升起一轮朝阳,曙光穿透云层,洒下万道金光,染红整个天空。
朝阳也唤醒了安静的江海水面,江水重新开始泛起浪花,浪花的响声又惊醒海鸟无数,自然界就这么连带着活了过来。
除了亭午。
黑蛋里的牛犊子依旧卷缩着沉睡,没有一丝想要破壳的念头。
这让易宁有些无奈。
突然,他回头望了眼来安城,嘴角下垂。
“畏威而不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