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过天晴。
半边街重新迎回阳光,南山医馆也迎来了它的第二波客人。
是的,得用波来形容。
天刚泛起鱼肚白,半边街就已经开始打锣打鼓,鞭炮起鸣。
当穿着喜庆的锣鼓队穿过客栈时,将还在熟睡的客人吵醒,有人推开窗户向下看去,才发现领头之人居然是城中首富,阮老爷和他家纨绔公子。
客人识趣的收回脑袋,然后一个疑惑缠绕在他们心头,阮老爷搞这么大阵仗是干嘛?给自家的那个公子提亲?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迅速穿戴整齐,当客人们跑出街道才发现,队伍后面还跟着许多像他们这般,看热闹的百姓。
而阮老爷的“提亲队”也停止走动,来到一家商铺面前。
嗯......南山医馆?那不是易大侠和娄大侠居住的地方吗?
医馆门口。
易宁看着神色激动的阮家父子,以及其身后的锣鼓队,大致猜出缘由的他,无奈一笑,然后拱手邀请他们入内。
阮老爷示意锣鼓队原地等待,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这個快知命之年的富家翁一口一个恩公,然后又以阮精山病还未治好为由,欲要将药铺中的真武汤相关药草全部买完。
并且开出千两黄金的高价,甚至如果易宁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
易宁看破不说破,自然是拒绝了黄金,只是为阮老爷又开了一旬的中药。
最后,这位来安城首富带着激动又遗憾的心情,离开了医馆。
之后的几日,阮老爷的经济能力,搭配着他的凭亿近人就开始崭露头角。
去医馆买药,送大米一袋!
用药后有效果,宣传够百人,送阮家商船一次免费托运!
最离谱的是,阮精山病好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开设春楼,并对外宣传春楼对易大侠永远免费。
易宁听后扯了扯嘴角,好一个恩将仇报。
总之,各种对南山医馆的宣传层出不穷,甚至阮家已经不顾成本。
百姓带着占便宜的心态去医馆看病,结果最后还真就有效。
于是,南山医馆就这么在来安城中站稳脚跟。
甚至忙得时候,需要童钱过来帮忙接待,这一行为将赵衫客气的要死,最后无奈只得把练剑时间挪到夜晚。
日落之际,太阳慵懒地沉入大海,留下一片浑厚的金黄色。
易宁将一块块木板插在门缝中,结束一天的工作。
就在这时,有一双大手伸来将门板抵住,打断了他的动作。
易宁抬头看去,大手的主人是个膀大腰圆,正气十足的高大男子,他身高估摸也有六尺,整个人往那一站挡住所有黄昏的光芒。
“抱歉打扰掌柜了,我家主子找个人。”男子道过歉后,挪开身子站到一旁,这才露出他身后的一位老妇人。
这位老妇人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将她显得格外慈祥和蔼。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她已经这把年纪了,却穿着豆蔻年华才会穿的彩蝶红袍。
这会,老妇人冲着易宁微笑点头:“易大侠是吧?”
“嗯。”
“我找赵衫客。”
她嘴角堆起皱纹,说得非常肯定。
而赵衫客这个名字,之前在来安城中,只有易宁与童钱知晓。
因此,易宁听到这句话时,眉头轻轻一挑。
他眼中法光一闪而过,当看到对方身上的国运时,便知道来者是谁了,易宁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容:“南山医馆欢迎安平公主。”
“锵——”
精壮男子将腰间配刀拔出,眯着眼睛,格外警惕:“你是谁!为什么知道长公主身份!”
易宁却没有理会对方,而后侧身让出一条通往后院的通道:“他等你很久了。”
“他那性子还会等人?”安平公主嘴上抱怨,可眼睛却已经开心地眯起来,拍开护卫阻拦的手臂,向着商铺里走去。
这一刻,她完全不管铺子里是不是有刺客,是不是有危险。
这位老妇人眼里,只有她意中人的影子。
她的意中人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厉害的剑客,是化龙国武林的骄傲,也是她的骄傲。
安平公主就这么直勾勾的向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着装,惟恐入不了对方眼中。
“童钱来下铺子这边。”
易宁轻轻开口,而后伸手拦住想要跟进去的精壮护卫,“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吧。”
这位忠心的护卫正要拒绝,就对上了易宁的眼眸。
在江湖中武艺绝对能排进前五的他,下意识握紧了配刀。
强者!
这个铺子掌柜绝对比情报上的强!强很多!
好久没遇到这种强者了!
一股熊熊战意在护卫眼中升起,太久没这种想要酣畅淋漓打一架的感觉了。
“想打架的话,等会你陪我徒弟打。”
易宁面带微笑看着铺子后院,“现在麻烦安静一下。”
......
医馆后院。
“还没练完!你个瓜娃子去哪里!”
赵衫客一个人站在后院中大骂,“练一半就跑,等下你师父来也保......”
话未说完,他却突然闭上嘴巴,将视线盯着通往前边商铺的门帘。
因为那边走来一个脚步,这个脚步即便隔着十多年,即便已经不再矫健,依旧踩在老人的心弦上。
一股不可置信充斥赵衫客脑袋。
然后,门帘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拉开,露出帘子后边的老妇人。
“咔嚓!”
赵衫客觉得心头有东西崩碎了,于是他就只是呆呆看着迎面而来的安平,看呆了。
“衫客。”老妇人眼中泪水滚动,“我追到你了。”
安平一步步走向院子,与瘸腿老人越来越近,直至鼻尖对碰。
赵衫客却突然后退一步:“难怪这次来安城的补贴这么高,那时你就知道我在这了吧。”
“你怎么瘸了?谁伤的你?”安平答非所问,这个慈祥的老妇人眼中有杀气闪现。
赵衫客也并未接对方的话题:“你为什么要等我?这样不对!”
“衫客你知道吗?我来见你的路上,阳光温热,云朵娇柔,我就在想,你这边的晚风想必也是甜的吧。”
“安平我配不上你,回去吧。”
“衫客,还记得这件衣服吗?那时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说红衣好看,现在呢?”
老妇人提起裙摆,在地上转了个圈,红色的裙摆翻飞,落入对面瘸腿老人眼中,就是一朵绽开的玫瑰。
“好看。”赵衫客终于接话。
安平公主的脸庞露出一抹羞红。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
客栈门口。
精壮护卫还盯着易宁,战意昂扬。
然后,
他就发现原本还笑眯眯的掌柜,突然站起身来,然后拍拍他身边黑衣姑娘的肩膀:“师父去处理点事情。”
下一秒,
那个掌柜一头黑发就变为白发,其眼眸中七彩神光流转开来。
接着,消失在原地!
那个黑衣姑娘也跑出铺子,站在街道上仰望天空。
她双手合十,嘴巴还在祈祷着什么,但精壮护卫却完全听不清了。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什么叫沧海一粟,什么叫不可逾越。
就仿佛,他正准备去爬一座高山,结果还未开始攀登,就有风吹来,将山腰的云层吹散。
这时攀山者才看清,原来自己想要征服的山峰,是那么的高,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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