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值，高阳妍离开长安城头，褪去甲胄，立瓜锤放折冲府。

大笑三声，高阳妍佩刀离开折冲府，往安邑坊行去。

拓跋思头这个瓜皮，送上的这份聘礼，高阳妍格外喜欢。

至于拓跋思头在族内有没有小妾、拓跋氏投唐是否还有其他考量，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拓跋思头哄高阳妍开心了。

哎呀，听说员外郎在朝廷上为自己据理力争，反正那些复杂的事，高阳妍也想不明白，员外郎又不会害自己。

明府同意当高堂了，高兴！

等等，好像是哪里不对？

回去得提一腿腊牛肉，去万年县衙拜会一下老明府。

这马大哈的性子，早就该上门的。

朝廷赐给了宅院，还跟潘金凤是邻居。

美滋滋，又可以省一笔钱了！

横刀骤然出鞘，磕飞一支竹箭，高阳妍像炸毛的母大虫，对着兴安大街一角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快跑！”

呼哨一声，三名汉子扔下猎弓，拔足狂奔，却被高阳妍牢牢锁住气息。

三名汉子正要分头奔逃，巡逻的一队左候卫发现异状，赶紧围了过来。

“军爷，救命啊！有疯婆娘要杀人了！”汉子们恶人先告状。

“左候卫的兄弟，抓住刺杀本官的歹人！我是右领军卫万年折冲府别将高阳妍！”高阳妍扬刀大喝。

左候卫翊府中郎将田仁会眼皮都没抬，手一挥，翊卫们朝这三名汉子围了过去。

孰是孰非田仁会自会判断，高阳妍的大名他也听说过，诸卫、府之间虽然也有争斗，却也相互给一些不过分的便利。

三名汉子相视一眼，拔出腰刀向左候卫翊卫冲去，却被朴头枪压制到动弹不得。

猎弓、竹箭很快被翊卫找到，证据确凿。

三名汉子被皮条绑住，田仁会扫了一眼他们双颊那两团铅粉都掩不住的红色，淡淡地下了结论：“吐谷浑人。”

田仁会拱手：“听说高阳别将喜事临门，田某代左候卫的儿郎们恭喜了。”

“拓跋氏倒向大唐，吐谷浑怒不可遏，埋在长安城的隐藏势力，不要命地对拓跋思头进行刺杀，提高警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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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司寮房。

柯斜慷慨激昂地开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吐谷浑敢开这个头，就要承担反击！”

“煽动吐谷浑各部，制造羌人与鲜卑族的意识对立，暗中找机会让慕容顺父子脱离伏俟城。”

“另外，广传谣言，说尊王不是慕容伏允的血肉，是夸吕可汗的亲生子，他是慕容伏允的亲弟弟！”

职方郎中两眼瞪得溜圆：“这個，员外郎，时间对不上，夸吕可汗死时，尊王他娘还没嫁慕容伏允呢。”

柯斜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职方郎中：“死脑筋！你是亲眼看着尊王出生啊！谣言的存在，本身就不需要任何证据，全凭一张嘴！”

“你说尊王三十岁不到，我说尊王是五十岁扮年轻，他说尊王是茹毛饮血才不显老，再有人说就是吐谷浑九层妖塔的特异功用。”

兵部司一介员外郎在职方郎中面前指手画脚的，居然成了常态，倒也少见。

职方郎中表示大开眼界。

杨弘礼翻了个白眼，表示对某人的不屑。

招数是好用，可惜是下三滥。

李海岸听得毛骨悚然，这一套招数下去，哪怕吐谷浑不乱，也得埋下后患。

换成常人，怕早就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了。

“然后，再扶持一两个傀儡，在边境上树旗，宣称是慕容伏允亡兄慕容世伏之子，说慕容世伏是被慕容伏允所害，再宣称大宁王慕容顺实为慕容世伏之子。”

杨弘礼都听出一身冷汗。

谣言好分辨，可似是而非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该咋说，难道要慕容伏允站出来说吃了几碗粉？

说似是而非的原因，是慕容顺的生母、隋朝的光化公主，原来是世伏可汗的可敦，世伏可汗死于内乱后，光化公主被收继婚，嫁给了慕容伏允。

哪怕说慕容顺是后头生的，哼哼，哪吒在娘胎里三年零六个月呢！

妙的是，光化公主早就薨了，无法揭棺而起、出声辩驳。

讲道理？谁见过哪家的谣言它讲道理了？

“伊州文牒。”从八品下兵部主事匆匆将文牒放置杨弘礼案头。

今年起，西伊州省“西”字，称为伊州。

杨弘礼翻开文牒，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头，杀气腾腾地开口：“蕞尔小国，弹丸之地，也敢犯大唐……天威！”

柯斜窃笑，郎中也得避讳呐！

文牒传看，柯斜瞅了一眼内容，不禁冷笑：“高昌国主麹文泰劫掠成性，劫杀商贾还不知足，使冠军将军阿史那矩攻我伊州！”

“下官以为，请陛下斥责，令高昌国送冠军将军阿史那矩入长安城议事。”

麹文泰对伊州出兵，并不纯粹是为了劫掠。

李大亮夺下鄯善城，南丝绸之路的开通，瞬间让高昌损失了大量宰肥羊的机会，麹文泰是在对伊州发泄怒火。

麹文泰表示，那些商贾的钱财，都应该是高昌的、佛祖的！

李海岸接过文牒细看了一遍，对柯斜的话表示怀疑：“柯员外，麹文泰怕不会送阿史那矩来吧？”

柯斜咧嘴，露出狰狞的笑容：“那不正中下怀吗？”

杨弘礼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柯斜这话的认同。

这是阳谋。

麹文泰真把阿史那矩送来长安城，难免让高昌国上下寒心，二十一城早晚得散了。

可是，不送人来，大唐出兵就有了理由。

仅凭凉州都督府的兵力，大唐就可以教训只有一万兵马的高昌，可李大亮的主要兵力在围困吐谷浑，力有不逮。

路途遥远、经过沙漠、高昌可能有西突厥援兵，这才是麹文泰的倚仗。

或者，佛祖保佑也能算一个倚仗？

柯斜思量了一下：“高昌虽远，却并非不可征服，但沙漠的横亘，没有熟悉西域的人带队，伤亡很大。”

“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从西域热海归来，必然经过了沙漠，可以将他列为征伐西域的优选将领。”

契苾何力很靠谱，完全是契苾部的歹竹生出一颗好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