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现地震，守墓人倪姓老头匆匆赶下山，回头用手电一照，林子边上一大堆灯泡似的眼睛，一些是野猫兔子之类的小兽，中间还夹杂着几只大点的。

不敢再上山，急匆匆赶回村里喊人。

“地震了，地震了！”

都不用他喊，刚刚山里的震感村子里也能感觉到，已经有不少人被吓到室外，一个个不晓得是哪里震。

老倪头匆匆喊着过来，马上就有人上前问：“老倪头！你那边也有地震？”

“就是山里在震，震了两次！”

“还震吗？”

“山里的小兽全跑出来了，我赶过来通知村里，不晓得还震没。”倪老头藏了点心思，没说自己害怕。

虽然长期一個人住山里，可毕竟晚上都在屋里，就算偶尔听到动静出门看一眼，也没在晚上直面过那么多野兽，尤其里面还有疑似野猪的玩意，不心慌不可能。

旁边有别的村民问：“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啊。”

“要是不震了就休息撒。”

“小心把你埋屋里，村里小张的挖机现在可在镇上没回来。”

“那就报警？”

“应该打给气象局吧？”

“气象局号码多少？”

“……那还是打报警电话问问。”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李炎也拉着马宇科混在村民里四处张望。

李炎不知道伍江会怎么行动，但他记得清楚，“靠得太近死掉了属于自然死亡”，一旦有村民要去山里，他和马宇科必须设法阻止。

至于伍江能够驱动体感半径最少达到三公里的地震，都不敢想了，那听起来就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力量。

村民一阵七嘴八舌，最后还是通过报警电话转到天气预报服务台。

服务台不是气象局本体，就算是，和地震监视体系也还隔着一层，为保险起见，服务台要村民先在室外等一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说。

那边也很负责，十几分钟的时间打回两个电话，反复确认村民在室外，一边联系着附近的监测机构。

一群人紧张了半个小时，服务台终于拿到准信。

监测机构检测到一个3.1级浅表震源，感觉不太像地震，对方建议等一阵如果没有二次地震，可以先进屋。

村民们还不放心，通过沟通，直接拿到了风临府某机构电话，和对方取得联系，对方保证如果检查到第二次地震，会第一时间打回来。

地震这东西非常玄，可能先来几次小的然后来个大的，也可能先来个大的之后给几百次余震，无法直接透视震源的情况下，专业人员也不敢把话说死。

李炎盯着村民，马宇科对村民没什么兴趣，四处张望着，这会推推李炎的手臂。

他看过来，马宇科用手做小动作，李炎看向远方。

今天的夜色很差，峨眉月本来没什么亮度，天上还有几朵云，入夜后根本看不到山体。

现在却有了些变化，山的方向，似乎比别的方向更黑！

李炎和马宇科两个走到田边，这里也有其他人，倒是不突兀。

此处没有居民房边那么强的室外照明，眼睛适应一会后更清楚些，不是山变黑了，而是有片黒东西笼罩了山体。

村民们似乎没有发现，可这么诡异的情况，注意到也是早晚的事。

“伍江给的任务不好办啊，不该地震的。”

马宇科却不这么想：“五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炎被呛了一下，问：“那等会村民要去查看怎么办？”

“就跟他们说情况太诡异了，等天亮再说。”

“……”李炎没再吭声，想想好像也是个法子，超越常识的现象有吸引力，同时也具有天然劝退力，只要拉住人群里的傻大胆，大晚上的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只是个把傻子，李炎对自己的体能还有点信心。

……

外面有多愁，伍江理会不了，因为新能力真的大条了。

外表漆黑的掩护下，城市突兀地出现在山区里！

伍江的灵子投影具现出来一部分。

在他的努力控制下，投影只出来一部分，他梦境中的投影，骑自行车走任意方向几个小时都见不到郊外，那是个概念化的“钢铁丛林”，眼前的算半径也就一千米左右，已经算控制得相当好了。

他还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要用来维持人类的形状，不仅仅是形状，为了之后走继续修真线，他要确实维持住“人”的一切。

山已经没了，却没空管，伍江的一切都在经历“变化”。

肉身、投影、规则。

打算尝试推高异质比例的时候，他就决定了管好肉身为主，现在把投影扯进来，还关系伍江的另一面，“无”。

伍江和无一体两面，一个在真实世界，一个在投影里，无是伍江“消化”掉的灵子归宿，一切皆归虚无之意。

其中也包含前面多次觉醒时产生的各种“杂质”，不仅仅是灵子方面，包括灵魂、情绪、人格、怪物化的肉身、踏入投影的他者，也都在无身上。

投影具现的第一时间，无的一部分已经回到伍江身上。

有好有坏。

两者合一时，伍江对体外灵子的操控力下降了很多，但可以直接控制投影规则，也就是投影中的“世界力”。

脑力也跟着操控力下降，向着单细胞生物转变，往好了说，这时的伍江更纯粹，灵子伟力归于一身，一动念就能让投影里天塌地陷，坏处嘛，他的自控能力也跟着下降，因为无是情绪化且孩子气的。

这些变化都能忍受，但“无”根本不是人类，放任不管的后果很严重，两者一旦完全结合，要再分出个纯人类肉身就难了，其它都好说，可智力支持不了的话一切都无从谈起。

趁着脑力还没降太多，通过继续拓展一点点投影边界确认了能力信息，伍江第一时间动用【第一法则】，一个平时绝对不用的五级能力，也是他进入等级五之后主动觉醒的能力，刚刚用来解锁等级五力量的就是这个能力。

“无归于无，我归于我，一如既往。”

翻译翻译，就是“回档”。

但新能力不能彻底洗净，所以只能回档一部分。

瞬间，黑影下的城市，发生了如投影里的情况，建筑纷纷化作七彩光点，变成各种颜色涂抹在伍江的衣服上。

等投影里的一切全部附着在服装上，服装也跟着消失，留下来一个只穿着背心的普通学生伍江。

没了圆领短袖，伍江那条斜跨整个背后的巨大疤痕，从背心角落里钻出来的一段似乎在发光。

城市消失后，山里的地形没有恢复，它作为留下伍江的代价被抹掉了。

【第一法则】，是伍江之所以是伍江的根本，没有它，伍江无法同时维持那么多能力的前提下剥离怪物成分，更不用说还要修行修真侧。

它是个言灵型能力，以一部分人格为代价建立起的对自身规则力，发生在伍江身上的一切变化，都可以用【第一法则】消除或永久化。

光描述，这个能力其实很一般，甚至不能对外人用，然而它的作用对象是伍江和无，作用强度是“第一绝对力”，这两条对“伍江”的重要性，任何其它能力都比不了。

伍江飘在空中没动，等自身完全只剩下“伍江”时，开始调整着身体，主要是灵化肉身的成分微调，用于更简单的收放新能力。

没有无的支持，下次再施展起来威力上限会降低非常多……对于以人类学生身份生活的伍江，这或许不能称之为代价。

完全灵化，是大家融灵刚起步时的终极目标。

可是大概所有有机会站在这里的，都会问一句：

代价是什么？

很多。

唯一不变的，只有“生而为人”的绝对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