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个回到二科大，没几日，伍江被一个电话叫到学校里。

会面地点在院长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

李银河院长坐首座，看名牌还有個副院长，姓王。

名牌是个重点，说明他们刚刚开过会。

伍江跟着朱老师进门，一起坐下。

李银河瞪一眼朱想容，被回了个白眼，又盯着伍江看。

没想到啊没想到，昨天他接到上级电话，才知道学院里有学生拿到特勤工作证了，而代表学院盖章的，就是旁边这个副院长，全程绕过了他这个院长……毕竟院长不管具体事务嘛。

“伍江同学，你觉得梦魇区评估工作危险如何？”

“一般。”

“一般？”李银河瞪眼，这一下把他准备要说的话都卡住了。

伍江乖宝宝般解释：“按他们的工作流程，轮到我们到场时，基本攻击机制已经探明，只要小心些，不会特别危险。”

李银河点点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准备的那套吓不到人，这位朱教授的宝贝疙瘩只是年纪小，心思通明着呢，比很多大人都能洞悉本质。

得了，那就有话直说吧。

“嗯，你看得明白，有些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讨论下你未来的安排。”

未来安排，又安排啥？

接下来说话的却是朱老师：“昨天有上面的部门打电话来对你表示嘉奖，我们觉得再有两天，就会有其它学校给你打电话求你转校。转校的事情我们能拖一拖，不过最终还是要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你知道我是不舍得让你转走的，所以和院里开会商量了几个方案留你，你自己挑挑。”

伍江听了点点头，然后轮到王副院长，他说话时还拿了几张纸边看边说：

“现在教育系统里灵子学人才十分匮乏，所以给各学院放了一些权，如果你愿意，学校可以给你安排个在校生讲师职位。朱主任说你学习用心，这也不用担心，按最低要求一周上一节或两节课就可以。有了讲师的身份，可以在独栋区选一套房子，不过只是使用权，不会移交产权。老师住的房子你应该看过吧，套内88平米，每栋里还有些公共活动空间。

如果你不愿意做讲师就给你转研究生，导师就是朱主任，她明年有机会评上博导，到时候你们的课题有成果，就直接给你转博士生。她要是赶不上，李院长和我也是博导，你挂个名字，课题还是你自己弄。

研究生这条路课题成果很重要，你需要在上面花更多心思，出点真正的成果。朱主任偷摸给你弄的课题，今年的总预算上限是十万，现在可以给你加到二十万，朱主任给你放些权，你可以用课题经费自己再招一到两名助手，具体的工资执行标准到时候你再问她要。

最后一种，学校直接出钱给你发套房子，就西面那个玉镜社区，面积不少于128平米。不过你们家要签署一份协议，保证毕业后在学校工作至少十年，如果协议无法完成，产权还要退回学校。”

伍江消化一会，朱老师就帮着说话：“你不用着急做决策，和汪灵女士商量下，年假结束时打电话告诉我决定就行，其它我帮你弄好。”

年假说的不是大学的寒假，而是普遍放假的年终假，放完后距离开学还有十天。

“……谢谢老师。”

伍江从小会议室出来一直回到家还有点懵。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研究生博士生线路可以和房子、工作相提并论，摆在一起作为一个单独选项。

晚上吃完饭，他就跟妈妈把事情说了。

汪灵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可还是尊重儿子的选择，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玉镜社区的房子套牢十年有点亏，听同学说那边的房子最好的都只有1400块一平米。田教授说我参加特勤行动，光未来防御办公室那边可能就上万了，哪怕一年只有一次，十年都够自己买了。

讲师我也不想，我们住的这里装修花了好些钱，自己才住一年就送给别人，不是浪费嘛。”

他还有个理由没说，十年，而且是毕业后的十年，大环境能不能顶到那个时候都是问题，如果大环境崩溃，手里握着钱比拿着房子好使百倍。

“可是特勤工作太危险了吧。”

“这次我不是救出来一些人吗，我不去会死更多人。”

汪灵对伍江的“厉害”完全没有概念，但既然那什么办公室愿意给儿子发比教授高的工资，应该是有点厉害的。

伍江的理由她不好驳斥，即使她舍不得，可道德枷锁这种东西，家庭教育比那几些冷冰冰的文字，更有影响力。也就是说，儿子的选择，是因为她把他教得太好了！

“那就选研究生吧，妈妈支持你。”

他点点头，说：“我搞不明白，为什么王副院长要专门提实验经费的事，多两个助手有什么用吗？”

汪灵立刻抛却忧心，嘿嘿直笑，终于轮到她展示大人见识的时候了，她可是读过动物医学专业的，对实验室并不陌生。

等伍江盯着她看一会，才拍拍胸脯吸口气说话：“因为实验经费可以通过很多手段，转换为私用。举个例子，采购实验用品，生物公司和医药公司，总会给课题负责人一点好处，不一定直接返点，也可能只是年节礼品之类的。

这还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年底余额，课题经费今年用不完，明年的预算就会变少，所以不少课题组会在年底突击花钱，这里面会有一部分是专门冲着返点去的。”

这种事对于伍江就有些复杂了，比修炼复杂太多。

“那不是会浪费很多钱吗？为什么不改改？”

汪灵拉起他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缓缓解释：“因为研究体系就是这么运转的。

对预算和拨款方来说，他们想要用最少的预算获得最多的成果，所以会有今年用不完钱，明年减预算的机制，不会以个人意志转移。

而这种预算方式会逼得一些开支不是很稳定的实验项目，不得不使用平账手段。假设你的实验室今年要3000只小鼠，但是明年只要1000只，如果明年不设法推高其它开支，后年的钱就只够你买1000只。

但是有人平账，就会发现这是个中饱私囊的好机会，大家都眼红啊，渐渐的就会形成行业潜规则。而那些只埋头做事的，反而每年都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跑经费，得不偿失。”

伍江空着的手挠头，果然大人的事情很麻烦。

通过妈妈的讲解，他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为了工作证而拉起来的课题，朱老师会让他继续做下去。

他只是修真系的一份子，再怎么厉害，作为系主任也不可能拿太多时间精力出来给他开课题跑经费，人家还有自己的工作和实验要做呢。所以不如把课题变成年度拨款，这样就算他撒手，用来培养其他讲师也只需要做个课题变更，如果校方掌握了“灵子诱变”方法，甚至不需要改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