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未向好的方向发展，一周后，李银河院长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说明情况。

“教育局回复说已经和对方高校联盟沟通过，你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我去课题组根本没人管，也没人给资料和任务。”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我向你道歉。”

“不用。”这种跨国互动，出点小问题太正常，这些问题落在个人身上可能毁了一个人，但伍江有别的路可走，所以不急。

“对方有意不让你参与研究，对你，对我们学校都是损失，但是教育局不愿意违约，我们还靠着他们拨款，也无法绕过他们把你撤回来，只能让你继续在那边读两年。”

伍江问：“有没有可能学费让他们继续交，我辍我的学？”

李院长反应很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喝止，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说：“你六月份拿给朱主任的【神通·心眼】，普及性还存在些问题，你多用些心，放假回来时再改一版。”

“……噢，好。”

李院长的身份不能明说，实际意思就是可以把这边的学业放着不管，只要把“修真理论综合工程”的工作做好，后面就有操作空间。

这通电话之后，已经确认了马波尔大学的意图，伍江准备搞事，总不能怠慢别人一番“款待”。

早上和李炎打個招呼，学校也不去了，躲屋里查网络。

不得不说，伊斯这国家的网络简直多姿多彩，不止是给成年人和幼儿划分了区域，网络生物的物种多样性也十分丰富。

通过社交平台，发现声量上最弱的反而是正常人，再大一点是阴谋论者，然后依次是宗教、少数族裔和彩虹人，越是少数派声量越大。

不过彩虹人现在也退版本了，排第一的就是超能力人群，既胜泽国说的融灵系。

融灵是灵子灾害之后，极少比例的人身上会自然发生的一种现象，算是世界灵子学的基石，然而根据国情、文化的差异，后续发展线路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差很远。

伊斯这个国家不提倡后天训练，那么无法天然融灵的人想要成为超能力者，只有两条路，嗑药和参与生物实验。

社交媒体里出现频次最高的广告就是“助力您成为自信满满的超能力者，一期费用低至29998”，小字的项目包括“药剂改善、灵性训练、大师讲座”，最小的一行字是“上年度18岁以下生理女性之成功率高至16.8%，为同行业最高”。

客观的说，16.8%的成功率，不管前面限制条件是什么，都是很夸张的数字，只是这奇怪的数字很难排除一种可能：去年总共就六个标签配套的参与者，碰上了一个天赋好点的。

这广告逻辑真的很有新闻学那味，理顺下去，如果今年的成功者是个男人，24岁，就可以说“18至24岁生理男性之成功率如何如何”，数字不够高还有办法，改成21到24岁，因为这国家很多事情要21岁以后才能干，不严格遵守18岁成年的标准。

同类广告非常多，显然这个行业现在在伊斯很赚钱。

超能力热也方便了伍江掌握信息，很快就筛选出十个被承包给企业的梦魇区。

只有十个，实在是伍江就一个人，地方多了跑不过来。

拿到单子，再去搜索引擎上搜新闻，立刻瞄准了一个目标：新乡镇。

伊斯国范围内名叫新乡的地点有百来个，有大城市、有小镇、有乡村。

伍江找到的这个镇人口规模八千来人，还不如鳞云道出事的那个镇，但都是低矮建筑，涉事范围更大些。

它热度高的主因是出事没多久，也就三个月的样子，上个月才过户给企业，这会正在网上打广告，招募“宝藏猎人”。

不过说是招募，企业并不给钱，只提供场地，收获和“宝藏猎人”平分。

伍江没有打工计划，主要是长长见识，看看人家是怎么商业运营的，到地方再想想有没有机会恶心他们一下，就像马波尔大学恶心他一样。

没用和李炎一起租的车子，正规登记的车子目标太大。

把头发剃成超短，买来顶黄毛假发戴上，买了辆二手摩托，加两个挂在侧面的行李箱装些补给品。

想了想，还是把仓鼠小朝带上。

笼子就算了，让它趴假发里，就算便便也隔着假发，哪怕一时不查掉脑袋上，再清理也不要紧。

骑车需要戴头盔时，就把它塞上衣口袋里。

他时刻要花心思盯着小朝，也算一种技能训练。

上路后，晚上也不住店，直接在荒地里打洞在里面打坐，想洗澡了也临时掏坑，用凝水术聚一池水。

两天后到地方，和一群人“共襄盛举”。

距离广告给出的开放日还有五天，镇外就聚集了近百辆房车，各种样子的都有，统计一下，还是拖挂式的小房车比较多。

不计算连接件，这些拖挂小房车的箱体大多在五到六米间，含底盘，高度类似轻卡，都是用普通民用车拖，根本没见着一辆挂车头加集装箱式的房车。

其次是巴士状的房车，对应本地的C类驾照，含司机限16人座的那种，放胜泽算小型巴士吧。

卡车头的一体房车，加上巴士型的也算一体车，加起来只占不到四成。

拖挂式的好处是车子可以分开来日用，只在需要房子时拉出去，可供配置的空间也比较规整，坏处是车厢部分需要另外配置水电燃气与冷暖供应。一体车的优缺点则是反过来的，需要更频繁的用移动房屋才有经济价值。

看到这场面，伍江就觉得自己格局小了，回去要考个甲2类证，集装箱房车才是未来，把房子安置了车头还能去干活。

这些房车里并不都是能力者，还有很多普通人，不过更多的普通人都住帐篷，还经常有人凑上来要钱，应该是镇子里逃出来的，没有人管。

“喂，孩子。”

伍江坐在摩托上单脚撑地看过去：“叫我？”

“对，你是来寻宝的吗？”这中年壮汉说着话，看向他脑袋上的仓鼠，表情有点控制不住，捂着嘴巴做哈欠状。

伍江摇头，小朝抓住假发保持稳定：“我来观察经济模式。”

“……”那人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

观察经济模式的不是伍江的唯一目的，只是这个借口拿出来很容易倒人胃口，能避免不必要的交互。

他就跨坐在摩托上，顶着小朝观察了小半天。

大约有十余辆车，是专门给住帐篷人员提供食物的，这些车可以分两类。

一类是小皮卡或微型车，开过来就发物资，有包装食物、衣物、睡袋等等，也不做人员登记，发完走人。

一类是厨房式的房车，发放的是现做出来的东西，大概是出于治安原因，放完食物后也是被皮卡拖走，并不滞留在原地。

基本上住帐篷的人都有吃有穿，具体好不好，伍江就没凑过去试了，怕摩托车被人骑走。

没听到有人喊“又要到饭了”。

整个帐篷经济体整体比较简单，伍江来伊斯之前的法律普及课也提到，这边做慈善是一种很好的避税手段，企业和个人都可以借此减税，因此形成了完善的产业链。

重点还是针对能力者的经济圈。

这边的“异常”人类，也就是未孵化的魔化种，约占能力者人群总数的三分之一，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不愧是宗教立国的地方。

畸变体也有，并不遮遮掩掩，看似还算挺友好的。

按等级四最低界限为标准，水平达到这附近的有三个，未来几天如果能再翻倍，拿下梦魇区里的“宝藏”要不了太久。

总数大约四十余人的能力者及其助手、配偶等形成的小圈子，现阶段能干的事不多，伍江只看到几例疑似串门组队的行为。

企业，也就是隔离电网的看护方，这时候也挺忙，正在入口处搭建野战医院、物资商店、枪店等设施。

这些正在搭建的设施，似乎并不是驻防企业的，都有自己的标志。

从最靠近镇子的电网算起，往外面是护卫营地、数十米的警戒区、设施区、车辆停放和装卸区，加一起大概有两万多平米，被另一层蛇腹铁丝网（进攻型）围起来。

靠近警卫的位置立着几个牌子张贴了公告，伍江凑过去看一眼，满塑料布上就一个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