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晚上，伍江在社交软件里问了一嘴，停车场的大嫂真搜罗到一车去鸳尾的货，约好运费八百。

按燃油一块五，满载每百公里40升油算，去鸳尾八百公里的路，油就要烧掉五百，赚三百，对比不到两千的平均工资，还行吧，但确实是赚个辛苦钱。

当然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他开的新规车，故意报的低价——开新车很可能是新手嘛，不坑白不坑。

伍江自然无所谓，反正是电车，成本肯定比油低点，他也只是接来耍子的，不涉及破坏市场报价。

早上起床和妈妈打过招呼，慢跑去货站，找大嫂拿到货单，挂车厢上地磅，32吨，马马虎虎。

车能拉多重主要取决于轮子总数，车头反正固定是4×4，后面的挂车是单轴四个轮子，过磅总重不能超过27吨，现在拉的是两轴八個轮子的，总重可以推到36吨。这些东西是固定的，少的只能说货场规模小了，凑不齐那么多货，倒是伍江占了便宜。

电动车的优势是动力强，燃油车车头四百多马力就要吹上天，电动的伍江只是改个选配加几千，功率就有435千瓦，换算都接近六百马力了，对电卡车来说，堆到八百千瓦也只是钱的事，技术完全没有瓶颈。

在这样的动力下，32吨的总重量开起来很顺畅，完全没有蜗牛起步的艰涩。

上高速压限速开，打开定速巡航，改用念动辅助开车，甚至有点闲。

就是充电让人头大。

电车最大的毛病是电力降低导致功率衰减，速度提高导致的热衰减则会降低动能转换率，车速接近一百公里的情况下，开到400公里输出功率有点顶不住了。

电充起来人麻了。

服务区里电枪够用，伍江开了两把枪怼上，单表160千瓦，充满别想了，80%拔枪跑路都要一个多小时。

从服务区再出来，伍江定在八十公里时速开。

仅仅不到二十公里的时速变化，效果很显著，每公里耗电十分接近一度。

核算一下，好像还是开快车综合耗时更短，又把车速飙上去，半路又进了一次服务站。

两轮服务站下来流失三个多小时，结果是伍江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八点半才到鸳尾收货的货场。

不行，电车搞长途运输真的技术力不太够，省钱这个效果还是更适合半径两百公里的货物转运。

对比起来燃油车的里程解决方案太简单了，400升的油箱，不够，能选配800升的，反正对于卡车几百公斤的额外负载都不叫事。而他这车续航再翻倍，电池都得六吨多，得多少能量用来运电池。

到货场交货，顺便充了几十度电，开车去找妮娅。

蓬莱康复学会这种治疗高危精神病人的，自然不可能丢在城区，妮娅没住在精神病院，但鸳尾主市区房租太高，学会方面自然也不舍得那个钱，主要是没必要。

伍江开车到隔壁金屏区。

金屏区的名字源于本地的金屏湖，这湖和长风那个东区湖差不多，甚至还没长风那个大，就是形状有点方，因此得名。

说是区，实际是鸢尾的卫星镇，围着金屏湖的“井”字形干道形成的，主要经营疗养、康复等产业，有可能是胜泽医疗机构最集中的地方，路上随机抓个没穿病号服的人都可能是医学硕士……虽然硕士在医疗体系里只是个底层牛马，也足以说明问题。

蓬莱康复学会的本部也在这里，其经营的精神病院则在城区数公里外。

伍江到这里已经晚上九点多几分，不用康复学会，先和妮娅见个面。

跟着地图的货车辅助插件，把车停到大车停靠区，找到个有慢充桩的点充上电，这种桩是商用的早期快充，现在跟不上时代只能算在慢充里，40千瓦，算上涓流，天亮有希望能充满。

接电时注意到这个停车区里货车很少，巴士却很多，红白涂装的占大半，似乎是组团医疗的？

好奇看了几眼，走路。

金屏区既然能用“镇”来指代，自然不大，走十分钟，就看到路边的妮娅。

看到时她拿个云台举着手机不知在干嘛，注意到伍江，飞快收起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好想你。”

她说的是胜泽语，发音还可以。

伍江等她拥抱有几秒，扶着肩膀拉开距离。

试着用胜泽语和她对话：“还习惯吗？”

“很好，这里的生活太安全了，我很喜欢。”

字多一点就露馅，马上出现歪国口音，这也恰恰证明第一句话她练过。

接下来问题来了，上来就拥抱的行为，是治疗完全没效果，还是她家乡的习俗？

“现在应该叫你莎拉还是妮娅？”

“妮娅吧，莎拉的记忆太平淡了。”

有点像在说别人的事，看来治疗即使有点效果，也约等于零。

“你的发色是不是不一样。”当时偏红，现在是淡金色。

“嗯，那时候染过发，这是原色。”她说着突然用伊斯语补充，“金发在那边总被人欺负。”

“刚刚看到你举着手机，在拍什么？”

“我在直播，有很多伊斯人看，能赚到生活费。”

大概属于云旅游吧，伍江举起大拇指：“不错。”

她咯咯笑着又绕到左边抱着他的臂弯。伍江想着还没问过病情，没推她。

“你吃了没？”

这几个字又说得很好，发音很准，看来是掌握到精华了啊，果然环境最教育人。

“没来得及。”

“一起吃吧，我晚上只吃了个苹果。”

这娘们真有点厉害，比在伊斯的时候还那啥了，不太妙啊。

可能是因为病人和高收入群体多，路边餐馆的菜品相对清淡一点，挺好，就是略贵。

趁着吃东西，了解一下妮娅的现况。

她现在每周去三次康复学会指定的医疗研究中心，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话聊，偶尔会有医药临床实验，当然这个按约定每种药都要另外签合同。

当时莫会长承诺了医疗援助，这个钱不用还，所以临床药物也是收入，根据药物定位差异，收入在三千到一万之间。

新药的风险多少有一点，但她刚来时缺钱，又不想总是找伍江要，做了三期，算是把生活稳定下来。

然后就去玩直播赚钱，国外冤大头也挺多，她举个手机满街乱窜，一个月收入都能有五千以上。

深层的社会、经济、运气因素都排除，大概还是长相值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