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在投影世界中创造世界……别说世界了，就是一个住宅，现在也面临两个难题。

第一，捏造的物体，不能失去现世与投影世界的锚点。否则它们就会立刻回归为“成分”。

第二，维持捏造物体造型、功能的稳定，需要有個意志常驻在投影端。

这两个问题，伍江是通过几次实验实现的。

他从投影世界出来时，带出来一头由投影物质组成的黑豹，它很像真的，甚至张开嘴，舌头也是红的，会流口水。

唯一的问题，它不是伍江或无的一部分，只持续到通道闭合，它就崩溃了。

这黑豹是伍江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提取混沌中的成分捏合的。事实证明，与投影世界没有精神链接的投影物质，并不能长时间保存。

该情况似乎也解释了二年级研究扭曲物质时遇到的一个情况：当扭曲物质与本体达到一定距离，它会消失。

现在看来，扭曲物质不是消失了，它只是因为与伍江、无的精神关系完全断裂，以成分的形式回到了投影世界。

……也可能是以某种形式直接在现世逸散开，伍江现在还无法在现世追踪到灵子与六大异质之外的“成分”。

第二次实验，与无有关。

伍江用无的成分，捏了一只超大号陆龟回到现世。

之所以是陆龟，是他故意逗无的，作为他自身的另一面，或者要加个曾经，无肯定不喜欢被困在陆龟身上，这能避免它借着锚点实验搞事。

它能维持到关门后。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现世与投影世界的锚点都有一样的重要性，并非谁依赖谁的关系。

到这里，似乎也能够解释梦魇区的形成——它实质上就是现世的意志与投影侧的意志完成了同步，或者是合体。

原则上，伍江用无捏的这只大乌龟，应该也可以作为现世端的锚点，与无一起，结合成一个全新的梦魇区。

可惜无并不想被折磨，伍江刚刚对乌龟说出下一步实验计划，乌龟直接溃散了。

其实这种逃避，也能回答不少问题。

到此为止，伍江对灵子灾害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整体概念。

严格来说它只对人类社会是完全的灾害，现有的组织形式随着个体力量的持续膨胀，难以维持下去，必须更新组织形式来对抗可能出现的种群分化，做不到的地区，随着魔化种和畸变体队伍的壮大，人类会全面重返奴隶制，甚至沦为备用口粮。

灵子或称灵气的本质是诱饵，当人类开始使用它的力量，人类的意志，就成了灵子世界锚定现世的定海神针，不消灭掉全世界的人类，灵子世界就不会离开现世。

……甚至把人类杀光，世界仍然无法回到原样，因为一些猴子或鲸鱼的智力，搞不好就能满足锚点的基本需要，并不是每个人类都比它们聪明的。

投影世界一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它仅仅是混沌。

所谓的怪物，都是人类能力者在成长过程中，投影无意识状态随机调用“成分”组装出来的东西罢了。

此外，它如何影响人的思维方式，伍江就没有结论了，毕竟他也不是万事通，心理学不专业。

以上，都基于伍江的观察和实验推理，准确性能达到多少，不知道，与事实相去多少，也不知道。

但伍江大概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这天，他在房间里整理完资料，刚刚放下平板，可能有响声发出，庄琴在打开的门口敲门。

“怎么？”

“看看你忙完没，有事和你谈谈。”

“进来吧。”

这是军营里在军官卧室旁边的办公室，暂时让给他用，庄琴走进来坐在客方座位上。

“你似乎在研究梦魇区背后的秘密，有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成果？”

伍江稍微皱眉，她赶紧解释：“不是要白白获得你的成果……我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可以提条件。”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似乎有点侮辱智商了，她刚准备说话，伍江抬手阻止，“算了，你先听听吧。”

他在办公桌角落的纸堆里抽出两张空白日志表格，又从纸巾盒里抽两张卫生纸，用微型气剑一通瞎划拉，把它们弄碎。以此为基础模拟拼图碎片堆，向庄琴讲述那个抽象的世界。

没十分钟，庄琴的眼睛已经定不住焦点，还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伍江第一次见她时是完全的普通人，现在也只有等级二，因为和他接触过，专门了解过现有的“灵子投影”论点，但那些东西和现在讲的完全不挨着，加上本身又很抽象，想弄明白就更难。

也不怪她，只能说明这套观点不够成熟，没办法用更简单的逻辑表达。

想了想，伍江直接做结语：“现在看来，不管是根除魔化种还是消灭梦魇区，都不现实，我们还是应该好好考虑未来自身的定位。”

等一会，庄琴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询问道：“有没有可能训练一批人，来解决梦魇区，像你一样？”

“很难。”庄琴、未来防御办公室，都代表官方力量，打击月亮的行为看来是让他们认清了一些东西，到这里伍江也就不妨多说点，“好像在一年级时，朱老师对我说过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希望我去尝试吞噬梦魇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尝试过使用掌控‘概念’的能力者，去解决梦魇区？”

庄琴很严肃的点头：“那是六年前的事了，给我们当头一棒，损失了一位非常英勇的先生，当事人是朱教授的一位师兄，在那之后就禁止了一切类似尝试。”

她说的话有点打断伍江的思路，追问道：“为什么又会允许我尝试？”

“你的程度已经完全不同，我们做过一些论证，如果梦魇区存在被人工攻破的可能，你的成功率应该是全球第一。而且你是学者型的人，风险的自我判断力，要远远强于一般能力者。”

没有提失败的情况，不过人类一路走来，也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在他们眼里伍江既然有最高成功率，自身性格又能保障一定安全性，在主动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当然要答应下来，因为过了这个村可能后面就没这个店了。

至于风险提示之类的，不说或许有点小疏漏，可是说出来其实也是屁话，因为没人能在实力层面阻止伍江做他想做的事……或许这才是重点。

伍江对此没什么意见，都是无关紧要的的小事，只要大方向上大家有一致性，就有合作走下去的基础。

他继续说训练投影破除部队的难点：“你们也知道单纯掌控概念是不行的，哪怕偶尔成功一次，吞噬投影也会增强个人投影的力量。积累下来的风险在某个时间爆发，最好的结果是变成怪物，坏一点可能化身为新的梦魇区，所以只能从修真侧寻找希望。”

“修真，我的路线，是完成100%灵化，对各种异质有一定认知后，借助投影替换成完全不受异质影响的纯净真体，彻底和融灵侧切断，能复刻过程的人应该不多。而且我的武器，刚好适合破开壁障，它也不太容易被复制。”

庄琴认真听着，心中直呼：何止不多，怕是没有第二个。

甚至不是他自己说出来，都没人知道有人真的完成了100%灵化，然后当破烂扔了！

那把【剑】更是完全超出认知的存在，不是容易不容易复制的问题了，后面的团队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为什么那把剑能在飞行几个小时后击中月亮，它已经冲击到现有灵子学基本认知框架，似乎有属于自身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