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准备让我演个什么角色？”蒋博笑问道。

“建国怎么样？”冯晓刚上下打量了一下蒋博，咧着龅牙道。

“您倒是真瞧得起我！”

蒋博压根就不信。

建国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很出彩，尤其经过第一部冯远正老师一塑造，拍第二部，就得找個实力派才行。

不然演员撑不住角色，很容易成为败笔。

关键还有一点，得找个糙一点的老爷们儿来演，才有反差感。

大家都喜欢反差。

就跟张警花那事儿的底层逻辑差不多……

要真让蒋博来演，玉面小生演同性恋，不知道的，还以为蒋博真特么的出柜了！

“开个玩笑。”冯晓刚道：“戏里有个海军军官的角色，我瞧着你挺合适，那么大高个，穿一身白色军装肯定迷倒一大片！”

“这行。”蒋博答应了。

制服这东西，不只是男的喜欢，女的也喜欢。

比如，刘易菲就喜欢蒋博西装革履时候的样子，当然她不仅让蒋博扮起来，她也会配合蒋博，扮上相同的主题，来个女上司什么的……

蒋博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易菲对女上司这个角色那么迷恋，像李兵兵就喜欢小姑娘这个角色，有时候还会喊叔叔……

……

结束活动，蒋博没着急回片场。

最近这段时间，拍摄强度很大，刘易菲有点吃不消，蒋博就顺势给放了三天假。

正好设备也需要检修调整。

剧组没停，罗刚带着拍外景去了。

关于电影的结局，蒋博仔细考虑之后，决定改一改。

单靠宇航员一个人，在外太空求生，还能返回地球，本身就不太现实，也不符合国内的国情。

可以考虑紧急发射飞船上去，不需要带人的那种，调整轨道把人接回来。

最近这段时间，叶工也驻场提供技术指导，蒋博学了不少东西。

在外太空，世界各国卫星总数加起来，已经有一千多颗。

没有地形和环境的干扰，相互之间看的很清楚。

信号源只要不断，在天上找个人，比在地上还要容易。

调整剧本，就意味着要调整拍摄场地，以及参演人员。

着陆场的场景，是大结局，肯定要好好拍。

外太空什么样，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剧组直接上特效，观众挑刺也得有专业知识。

但是着陆不一样。

咱们国家的着陆场，就在草原上，电视上大家都看到过长什么样。

想蒙混过关的话，就等着被骂娘吧！

要时刻记得，艺术源于现实。

在机场，蒋博和李兵兵就分开了。

蒋博回京城，李兵兵回剧组，她是制片人，不拍戏也得算账。

至于蒋博，他还是个学生，得回学校找老师。

不然太不像话！

“你电影拍的怎么样了？”学校办公室里，刘永四手里拿着保温杯关心道。

“机器和人磨合的很快，已经步入正轨了，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还有个把月就差不多可以杀青了。”蒋博坐在刘永四对面的椅子上，神态有点拘谨道。

老师各方面都挺照顾他的，包括这次从航天系统争取来的技术支持，都是一般人没有的待遇。

所以每次谈正事的时候，蒋博都对老师很恭敬。

不是非常严肃的那种。

抛开工作和学习这两个方面，蒋博偶尔也跟老师开开玩笑。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上了岁数，就跟小孩差不多。

“这是你头一回，自己独立拍片，各方面还是要多注意点，有什么弄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去找你的那几位师兄。”刘永四殷殷嘱咐道。

关门弟子，有些优待是应该的。

要真按照岁数来说，蒋博跟刘永四的年龄差，得按照爷孙辈来算。

都说隔辈亲，各方面都偏爱一些也正常。

“老师，还真有件事情，可能得需要您帮个忙。”蒋博突然想起来，电影拍完之后，还得做后期。

“你说。”刘永四盖上茶杯盖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蒋博道。

他还是希望，能在帮上蒋博一点忙。

感情和心情不一样。

“电影做后期，得需要很大的运算能力，估计到时候会有点困难。”蒋博言简意赅提出了问题。

“中影的后期中心都不行？”刘永四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中影的设备，再业内也算是顶尖的了。

跟好莱坞的顶尖公司可能没法比，但是就国内同行而言，几乎是断档的存在。

原因无他，资产管理和财务管理方式不一样。

一般企业到银行贷款，条件卡的是比较严格的，道理很简单，怕你捐款跑路。

到时候一堆坏账，全都交给银行，根本没办法处理，只能交给资产管理公司，来进行后续操作。

银行作为上市公司，本身是有盈利要求的，坏账率也要控制在一定水平。

不然的话，等金融市场击穿了民众对银行的信心，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钱都存进银行，还有办法玩一玩，但钱都不往银行存，那才是大问题！

有一个永恒的定律，财富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当你感觉手头没钱的时候，就说明，一定有某些人，得到了你手里的财富。

当钱不存进银行的时候，一定有其他的途径，可以保存这笔财富。

中影就没这方面的担忧。

所有有充足的资金，用来购置最先进的设备，来投入影视行业的大生产里。

“恐怕也不行。”

中影的后期中心，蒋博去过，《驴得水》的后期，就是在那做的。

做一做故事片，剧情片的后期还行，但是搞科幻片，尤其是硬科幻，几乎很难实现。

“那你想怎么解决？”刘永四停顿了一下，反问蒋博的意见。

他知道自己是老师，没错，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拍电影，跟他那时候拍电影，已经不一样了。

技术原理上，他能弄明白，但是真落实到实际执行层面，他没这方面的经验。

与其瞎想，瞎出主意，还不如听听蒋博怎么说。

“我想做一家特效公司，然后联合其他几家，一起来完成这部电影的后期特效部分。”蒋博十分淡定道出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就做特效而言，技术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关口在怎么凑齐那么多设备。

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他先成立一家特效公司，对于聚变传媒来说，这么做也是划算的。

最起码，以后公司再拍新片，不用出去做后期特效了。

一年几部电影，足够养活一家后期特效公司。

而且，导演如果能对电影的后期制作发展，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也可以方便他们，在创作和拍摄阶段，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说不定，就会产生更多的可能性。

蒋博也是没办法了。

这次用的设备不一样，数据量很大，只依靠后期机房里的那几台设备，没个三五年时间，估计连最基本的渲染都做不完。

电影看起来是视频，本质上还是图片，一秒钟之内，连续放二十四张图片，就能够利用视觉残留，让图片动起来。

给视频做特效，同样也是在图片上下功夫。

只不过有了软件之后，许多重复的劳动，都被计算机取代了。

这也就意味着，给电影做后期需要消耗大量的计算资源，简单重复的那种。

早期的电脑，显卡和处理器是集中在一起的。

后来为了提高处理器性能，把大量重复计算独立出来，才有了后来的独立显卡。

大型游戏用的，主要就是这个部分。

画面精美是有代价的，游戏引擎和画质渲染，都必须放在客户端进行。

所以安装游戏的时候，才会需要下载那么大一个安装包，从1GB发展到10GB，甚至20GB，都很正常。

游戏公司不可能提供实时云渲染，带宽和服务器都不支持，那玩意儿很贵的！

5G到现在体验感那么差，最大的症结也在这里。

手机，基站，网络都可以，就是内容提供端，带宽和数据存储成本过高，只能降低速率，减小文件运行。

一部4K的电影，差不多20GB，真要都按照这个规格来，企业端成本上涨，最后还是要转嫁到消费者头上。

他这部电影，放到电影院的文件大小，预计在300GB左右。

导出的文件是300GB！

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蒋博只能出此下策。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刘永四也很高兴。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

根据他对蒋博的了解，如果问题蒋博能独立解决的话，是不会跟他提起的。

既然现在提起了，就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刘永四又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没说？”

蒋博笑道：“还真有，老师。”

刘永四满脸慈祥道：“有什么问题你就说，不用客气。”

蒋博一声叹息道：“老师，国内没有这么合作的先例，另外那几家公司，恐怕不会那么配合。”

刘永四没明白，皱起眉头问：“怎么会担心这个？你做后期做特效，让他们联合起来，也是件好事，更何况这里面的业务，也不是无利可图。”

蒋博苦笑着摊开双手：“老师，事情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停顿了一下，蒋博又进一步解释道：“国内后期特效产业这块，目前还是方兴未艾，都知道以后这方面，是发展的大趋势，正相互较劲竞争。

我突然半路杀出来，还联合各家公司，还主导项目，他们能同意就怪了！”

刘永四也挺明白了，点点头表情严肃道：“这么说的话，确实是个问题。”

零九年之前，国内的特效公司没几家，尤其参与过重大项目，手里有活的特效公司，那真实凤毛麟角。

许多都是跟国外的一些特效公司合作，搞技术引进，或者公司换壳来的。

但是能做出名堂来的，无一背后没有大的靠山支持。

没办法，这玩意儿就是个烧钱的项目，前期就得把钱砸进去。

都知道高速公路收费，每年都能盈利，但是想挣这个钱，就得先拿几十上百亿，修个高速公路先。

如今竞争正是激烈，蒋博突然插一杠子，很容易受到排挤。

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一次认同了蒋博的方案搞联合，就等于认同了蒋博行业龙头的地位。

许多项目他们搞不了，只能蒋博来组织搞。

这一点，才是他们很难接受的部分。

做《地心引力》这一个项目，充其量他们到手的营业额，也就几千万。

刨除成本费用之后，利润还有多少？

为了这点利润，就把行业龙头的地位交出去，以后得听从蒋博的号令，但凡有点脑子的，估计都不会轻易同意。

市场很现实。

大部分都只知道行业龙头是谁，至于第二，谁在乎！

赢家通吃这个规则，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刘永四手握茶杯，保持静止，考虑良久之后道：“你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式，后期特效这一块，你就先别亲自下场了，只要你置身事外，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蒋博怔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还是老师您高！”

刘老师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聚变传媒下场，成立后期特效公司之后，再跟各家谈合作，就有点像是梁山聚义厅排座位。

只要排定了，以后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就等于定下来名分了。

但要是聚变传媒不亲自下场的话，就会从他们的竞争对手，变成他们的甲方。

在服务行业里，一直有一个恶习，都习惯性称甲方为“爸爸”。

既然都喊“爸爸”了，那么组织几个儿子，坐在一起开会，把项目搞好，就容易多了。

蒋博想的还跟深远一些。

谈业务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谈投资甚至收购。

传统手艺了。

挖人固然可以，但要整个挖个公司，也未尝不可。

“别拍马屁！”刘永四笑骂道：“说说你准备怎么把这几家的设备综合起来使用？”

对于技术，刘永四还是挺上心的，一辈子干这个，就对这方面感兴趣。

“可以通过网络，把这几家公司的设备，统一控制调动。”蒋博心情放松，靠在椅子上道。

渲染农场，其实就是分布式并行计算，具体有两个维度，空间上并行，以及时间上并行。

说白了，就是通过网络，把多个终端，并行连接起来。

在空间维度上，这些设备，不一定都集中在一起，可以天南海北，只要能联网都行。

本来一个设备，要处理100天的内容，放到100台设备上，一天时间就处理完了。

当然只是打个比方，具体实践过程，要更复杂一些。

搞渲染农场，就是为了效率最大化，提高设备的利用率。

师生两个，又聊了一会，刘永四还简单考核了一下蒋博最近有没有偷懒。

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刘永四笑骂道：“滚吧~”

蒋博配合着应了一声：“zha~”

就出去了。

到饭点了，蒋博又惦记起食堂的饭菜。

刚坐下，准备开吃，旁边就传来一阵香风。

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映入蒋博的眼帘。

“好久不见。”蒋博跟来人打招呼，表情有点尴尬。

“好久不见。”来人手里也端着午饭，跟蒋博打招呼。

“坐下一块？”蒋博把餐盘，往自己这边挪一挪邀请道。

来人也不客气，把餐盘放下之后，就坐在蒋博对面。

“你终于舍得回学校了？”来人语气中，有点埋怨，也有点撒娇道。

只要能聊，蒋博就没问题，他骨子里，还是个内向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冷场。

蒋博微笑着顺着往下聊道：“回来看看老师，你怎么还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