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方不方便最近来魔都一趟？”

“有什么事情？”

“公司和魔都戏剧学院有一个联合征集的影展，面对的主要对象，是青年导演，得需要你来帮忙站下台。”

跟蔡亦侬深入交流之后，蒋博给老谋子打电话。

作为公司的头牌，老谋子是应该出点力。

蒋博搞这个影展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挖掘新人，来补充公司的人才队伍。

国内的剧组，大部分还是导演中心制。

所以，对导演的各方面综合素质，要求都挺高的。

首先你得有能力拉起一支队伍，从编剧到摄影，再到服化道，一個剧组少数也得百把号人。

其次，就是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协调好，放在一起工作。

这些都是水磨功夫稀碎活。

也就导致了一个成熟的导演，从剧组开始干起的话，少则需要三五年，多则八年十年，才能成熟，独立掌握一个剧组。

蒋博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过程缩短。

与其一个个的去挖导演，不如搭好平台，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来。

商量好具体行程之后，蒋博挂断电话，不知什么时候，蔡亦侬来到蒋博身后，从后面抱住蒋博，问：“公司在魔都这边又有新项目了？”

“搞个影展，发掘新人。”

“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不用，已经安排差不多了，有兵兵和上戏那边对接，问题不大。”

蔡亦侬眼珠子一转道：“亲爱的，你说唐人有没有机会，再投资做电影？”

“你还没死心？”蒋博把蔡亦侬拉到身前问道。

大多数的影视公司都做电影的梦想，不仅仅只是逼格更高的原因，还有更实际的经济利益。

零九年那会，演员的片酬并不高，企业和平台都没什么钱砸广告，所以一线女演员的片酬，也不过就几万一集，高一点的话，也就十几万。

就打十万一集的片酬，四十集的电视剧，也不过就四百万，拍摄的周期四个月到半年不等，一个月都没有一百万。

电影就不一样了，进组一个月两个月拍完，有个三五百万的片酬，中间差了一倍都不止。

当然，这还只是从经纪公司的角度来考虑。

制片方的话，差异就更大了。

电影从开始花钱，到下映之后分钱，快的话半年多，慢的话也不到一年，都是剧情片，没什么特效，节奏好把握。

两千万的投资，票房能有一个亿，三分之一分账到手，回报率就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

这还是不到一年的经营周期产生的利润。

做得好的，年化超过百分之百不是梦。

但电视剧周期长就不说了，还要等一轮二轮三轮，还有账期，以及中间无穷无尽的应酬和公关费用。

算下来，一年都不一定有五成的利润率，盈利方面跟电影差太多！

以上这些，还都只是纸面上的账目衡量，具体还有更大的差异。

社会地位都不一样。

就跟牙医和外科医生差不多，都特么的是医生，但社会地位的差异不言而喻。

“可以倒是可以。”蒋博顿了一下继续道：“不如我把你调回总部，专门负责制片业务，到时候想做什么电影都行。”

“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吧。”蔡亦侬主动退缩了。

谁都知道天高皇帝远的好处，真要是到了总部，上头那么多婆婆，蔡亦侬还真不想去。

“唐人毕竟已经是聚变传媒的子公司了，有些程序上的事情，你还是要注意点。”蒋博点了一下蔡亦侬。

主要最近太不像话。

竟然联合郑小龙，在剧组把李雪派过去的执行制片给架空了，这就让蒋博心生戒备。

制片说白了就是管账的，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没有猫腻也容易引人怀疑。

蔡亦侬自知理亏，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些侥幸，撒娇道：“我也是为了公司考虑，实在是李总派来的是个新人，都已经影响剧组正常运转了，我才稍微调和了一下。”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也正常，不过蒋博一下就听出来其中的漏洞，也不戳破，只是语重心长道：“新人有新人的问题，你也有你的问题，公司最近准备新上几个电视剧，你接下来有的忙了。”

一张一弛，蒋博还算是给了蔡亦侬面子。

他知道，蔡亦侬也不过就是想跟李雪别一别苗头，并不是真想损公肥私。

郑小龙这个人还比较讲究，一心只扑在电视剧拍摄上，对蔡亦侬和李雪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没什么兴趣。

所以，里面的实际情况，他都一五一十的，全都透给蒋博。

于是就造就了眼下这种状况，蒋博看似什么都没关注，但是什么都很清楚。

“什么电视剧？”蔡亦侬赶忙问道。

“有几部顾曼和亦舒的小说，版权已经拿到了，公司正在改编，你可以先看看。”

没错，蒋博盯上了这几位女性作家的作品。

女频的小说，天然就适合改编成电视剧，情情爱爱的东西，是国产剧永恒的主题。

要是现代都市背景的话，制片成本都能低不少。

不同类型的电视剧，成本大体上有个顺序，抛开演员的片酬不谈，现代都市剧的成本是最低的，古装的话，就要高很多。

如果还有战争题材的话，成本还得再高。

最贵的是玄幻奇幻类的电视剧，特效是真鸡儿贵。

但凡有点追求的导演和制片方，在电视剧品质上要求高点，特效的成本，瞬间就能上亿。

在互联网公司大举抬高版权价格之前，只靠着电视台的那点采购金额，几乎不可能回本。

“先拍哪部？”

“《何以笙箫默》。”

没错，就是乌龟漫的成名作。

言情小说这玩意儿，基本上都是一堆狗血，但就是有市场。

《何以笙箫默》这个作品，就是换了个壳子的灰姑娘，截搭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

不同的是，最后是 HE。

在乌龟漫的设定里，赵默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可能也就性格上天真爽朗，心地善良，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

化学专业搞摄影搞出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侮辱了哪个专业。

而她的男朋友何以琛，却是个男神，英俊潇洒，才智过人。

到这里是有点不合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接下来就是狗血。

赵默笙的父亲赵清源，当年是银行的行长，断了何以琛父亲，这个房地产开发商的贷款，导致项目烂尾。

何以琛的父亲，在躲债过程中，不慎失足，从楼上摔下去死掉了。

不久何以琛的母亲，也郁郁而终。

即便这样，何以琛都不想跟赵默笙分手，也实在是痴情……

两个人分开七年，中间都没有再找过对象，赵默笙回国之后，还能再续前缘，多少就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了。

总体来说，乌龟漫把几个主要角色，塑造的都很生动，包括赵默笙性格的转变。

以前的唯唯诺诺，到出国之后，经历了失去和困难之后，反而变得勇敢和阳光。

但是，跟何以琛复合之后，依赖性又开始抬头。

男强女弱的权力结构，十分典型。

可能这也是女性作家，在审美风格上，难以突破的桎梏。

何以琛这个形象，则是满足了众多女性对于男性的想象。

他睿智多谋、才华横溢，关键还洁身自好，为爱坚守七年。

一句‘如果这个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我不愿意将就。’就能够赚足女性观众的眼泪。

总体来说，整部作品还是优秀的。

乌龟漫的作品，男主角大多都是一个调性。

从《何以笙箫默》开始，到后来的《微微一笑很倾城》，以及《你是我的荣耀》，男主角基本上都是学霸，长得帅，还有一技之长，属于典型的校草男神。

性格上也都有共同点，那就是对女主的无限包容和宠爱。

出墙一寸，就挪墙一寸这种台词，恐怕也就只有女频作者能写出来。

主打的就是个纯爱……

甜就完了！

……

“导演你准备请谁？”蔡亦侬比较关心这个。

“林玉分怎么样？这种类型的本子，还是找个女导演，或者偶像剧导演更合适。”

“我回头问问她。”

“嗯，她要是时间排不开的话，请刘君杰也行。”

“《王子变青蛙》？”

“对，湾湾那边，做偶像剧的功底也不错。”

蔡亦侬沉吟了一下道：“也可以，我跟那边商量一下档期。”

两岸三地的导演，电视台，蔡亦侬都比较熟悉，甚至包括东南亚的一些电视台，她都有接触。

还是当年在港岛打下的基础。

全盛时期的港岛，在影视剧方面，确实占据了非常强势的地位，典型的文化输出。

湾湾，日韩，包括东南亚的印尼，泰国越南等地方，都有港岛影视剧的身影。

蔡亦侬确实抓住了港岛影视圈北上的机会，唐人影视也确实成了内地和港岛还有湾湾的一个链接点。

……

跟上戏把合约敲定之后，影展的筹备工作，很快就展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

前期的主要工作，说白了就是宣传。

得有人投稿才行。

所以蒋博才专门给老谋子打电话，请他过来助阵。

在大多数有导演梦的电影人心里，老谋子可以算是他们的精神偶像。

虽然老谋子偶尔也有烂片，但瑕不掩瑜。

那是真高产！

也真的敢于尝试！

早年拍文艺片，把该拿的奖，全都拿了一遍。

后来有开创了国内大片的先河。

《英雄》这部电影，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是成功的。

商业片首先要讲的，就是票房。

作者的个人表达，没有那么重要。

世贸协定签了之后，国内的电影市场岌岌可危，到最后靠的，还是老谋子这些第五代导演的努力，才勉强撑住了基本盘没有崩。

至于第六代导演，总是谈什么题材限制，后来放开了，在商业上，也没有激起什么浪花。

不过就是嘴炮。

再后来才有了宁昊，郭凡这些后起之秀，让整个电影市场顺利过渡下来。

该说不说，有些人成功了，心态上就容易飘，这是要不得的。

只要你对观众不负责，票房上很快就会反馈出来。

“你能这么做，我觉得是件好事，还有没有其他我能帮忙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代表公司，来当这一届的评委会主席。”

宣传片拍摄结束之后，蒋博在五角场附近，找了家西北面馆，请老谋子吃饭，两个人等面的时候闲聊。

老谋子听了蒋博的计划之后，当时就一拍大腿，表示全力支持。

“我当评委会主席倒是没问题，不过上戏那边能答应吗？”老谋子心动之余还有点犹豫道。

蒋博一摆手道：“只要你点头就行，钱都是咱们公司出的，再说您也得相信自己个的影响力！”

“那行，我准备准备。”

“有什么要公司协调的吗？”

“还真有几件事。”

“您说。”

“第一就是剧组那边，可能得停一停。”老谋子说完停顿一下，等蒋博表态。

“没关系，停就停，正好锻炼下队伍，看看咱们的优势。”

蒋博也正有此意。

一般来说，国内的影视剧剧组，大多都可以用草台班子来形容。

因项目而聚，项目结束就散。

下次合作，不知道什么时候。

也是没办法，剧组的各个工种，都得自己找饭辙。

制片公司是不可能养一整个团队的，不划算。

所以，在一个项目没有结束之前，不大可能中间停下来，就是因为都知道，人散了之后，就很难再聚齐。

团队里面进新人，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会把整个拍摄周期不断拉长，代价就是成不不断增高。

蒋博组建聚变传媒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但还是尽量把剧组的主要部门，都在公司养起来。

要的就是个统一调度管理。

成本拉升是必然。

不过好在，蒋博可以通过增加项目的方式，尽可能让公司的主创团队忙起来。

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就是效率提升，作品的质量也有所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