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

老朋友都这么说了，黄垒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尤其何炯跟他，几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和利益捆绑的情况下，给出的观点，在他心里，还是十分客观的。

很有参考价值。

“还有。”

何炯放下筷子，又给分酒器续上酒道：“你还得想着，现在为了一方，拒绝另一方的善意，将来他们再一起合作，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这话直接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在黄垒的脑门上，直接来个透心凉。

“这确实是个问题。”

黄垒喃喃道。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有选择只是一种表象。

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权利！

在资本面前，演员就是個屁！

不知不觉，他酒也喝多了。

……

第二天半上午，黄垒醒酒，起床才发现家里没人。

“莉姐，你去哪儿了？”

黄垒拿手机打给孙利。

“我带多多出来买点东西，你起来了？”

电话那头，孙利带着墨镜，一身休闲打扮，推着购物车，身后还跟着保姆领着多多，三个人正在一家高档超市大采购。

“起来了，昨晚是不是又吵到你了？”

黄垒也知道自身的毛病，平时睡觉就打呼噜，喝完酒之后声音更是响亮。

“那倒没有。”

孙利一手拿电话，还不耽误一手挑水果：“昨晚上你自己睡的，我跟多多一个屋。”

“还得多大会儿能回来？”

黄垒搓了搓额头问道，看这样子是还不想起来。

“我这边差不多了，一会儿就回去。”

孙利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下时间，道：“中午 k姐过来，你赶紧起来准备一下吧。”

“她怎么突然来了？”

黄垒才慢悠悠准备下床，心里忍不住觉得奇怪。

“不还是为了你的事儿，蒋博咱们俩都没打过交道，找个人帮你了解了解。”

孙利顺手拿了点橙子、牛油果，直接放到购物车里。

她还挺操心的，没等黄垒开口，就已经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中午时分，蔡亦侬才到。

从横店转到萧山，再坐飞机到京城太费劲了。

得亏黄垒他们都住在顺义，离机场不远，不然的话进城，都赶不上吃午饭。

“黄老师，我听莉姐说，你打算接我们公司的邀请？”

蔡亦侬到了之后，黄垒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她索性端着杯子，站在厨房门口边等边聊。

“是有这方面的意向，不过还没确定下来。”

黄垒没把话说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不能蒋博这边一加价他就同意。

那弄成啥场面了。

唯利是图传出去也不好听，有损他艺术家的形象。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我说您直接加入我们公司算了。”

蔡亦侬劝说道：“华宜一年到头，也拍不了几部电视剧。”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唐人影视的盘子太小，承载不了黄垒这些人的期待。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聚变传媒动辄就是几个亿十几个亿往外砸出去，气势都不一样。

蔡亦侬开始打起黄垒的主意。

“我也是没办法。”

黄垒很为难道：“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总不能说不管就不管。”

“交情归交情，事业归事业。”

蔡亦侬接着劝说道：“蒋董也出身电影学院，据我所知，跟公司跟电影学院的合作也很多，您不妨也先试试合作一把。”

关键时候，还是得拿出身背景说事儿。

这时候，蒋博之前宁可多花点费用，也要跟电影学院绑定的好处，就逐步体现出来了。

多少年了，民营还是像没爹没娘的买卖。

但凡你没做到个亿万身家，人家上来还是问你的单位。

社会地位的差别，体现的淋漓尽致。

“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

黄垒及时改变口风道：“你看方不方便，先安排大家见个面，聊一聊，认识一下。”

“没问题。”

蔡亦侬答应的很爽快。

《男人帮》的事情，她也知道内情，要是能搞定黄垒的话，等于又给公司解决了个大问题。

对提升她在公司内部的发言权也有好处。

更不用说，万一黄垒加盟公司的话，等于她这边又多了一股力量。

……

选角的事情交给李兵兵去办，蒋博反而开始闲下来。

成熟的企业管理是应该这样，老板在与不在，都不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转。

蒋博正在做的就是尝试进一步放权。

“哎呀，雪姐你看着拿主意就行了。”

“我在干吗？”

“我在忙呀，正在外面陪重要客人喝茶。”

蒋博确实在忙，正在陪的也是重要客人，非常重要那种。

好吧，就是刘晓莉和刘易菲。

半上午的时候，蒋博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想睡个懒觉中午再起。

没想到被刘晓莉的电话给搅和了。

约他出来喝茶，搞的蒋博还一阵紧张。

以为刘易菲出什么状况了，便宜丈母娘打上门来，让他给个说法之类的……

等见了面才知道想多了。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们要是问我意见的话，我的建议是没必要接。”

蒋博没有拐弯抹角习惯，直言不讳道。

说的是刘易菲最近接到了一大堆剧本，其中有一部《恋爱通告》，有人上门说情，不太好拿主意。

本来刘晓莉都准备答应了，还是刘易菲坚持，非得问问蒋博的意见。

然后才有了眼前的这个场面。

《恋爱通告》这部片子，与其说是电影，不如说更像是一部加长版的 MV。

都说烂片出神曲，这部片子应该也算是一个佐证。

同样是歌手，跨行去拍电影，王立宏的《恋爱通告》，很难不被人拿去跟周杰仑的《不能说的秘密》去做比较。

就导演水准而言，两人都是半斤八两，做的都是不擅长的事情。

但区别在于，周杰仑懂得如何扬长避短，强化了音乐的作用，尽可能的去展现美好、美丽，拒绝深度。

还有就是借鉴巧妙，剧情简单中，还带着点复杂。

而王立宏纯粹是把电影想的太简单了，按照 MV的思路，简单粗暴的揭示主题。

好莱坞敢这么干，是因为人家有强大的电影工业体系。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王立宏这种勇气？

“为什么？”

刘晓莉有点不太高兴反问道。

毕竟蒋博连剧本都没看，就直接否决，不管在谁眼里，都有点草率的意思。

“他只是一个歌手。”

蒋博语气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情绪。

“但是他们团队我看了，都挺有经验，尤其是摄影师，之前还帮徐晶蕾拍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还有周杰仑的《不能说的秘密》...”

可以看得出来，刘晓莉也是煞费苦心。

一般来说，电影没拿奖，尤其没拿最佳摄影奖的情况下，大家是很少关注一部电影的摄影师是谁的。

这里的大家，也包括业内人士。

没错，摄影师在剧组的地位，也挺不受重视的。

所以老谋子也好，顾常卫也好，都想从摄影师转到导演岗位上。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有一天，在剧组说了就能算。

“您举这两部片子....想说明什么？”

蒋博不是很理解问道。

“他们有完整的拍摄团队啊。”

刘晓莉还是想说服蒋博同意，她是看出来，女大不中留，闺女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了。

“这恐怕不能说是个成熟的团队吧。”

蒋博都不屑对比。

弄个歌手来当导演，具体的活，交个摄影师干，这也能叫成熟的团队？

“可是湾湾那边的市场...”

刘晓莉还是不死心。

“湾湾那边没有电影市场，除了好莱坞的片子，几乎都没有票房。”

蒋博直接打断刘晓莉的发言，这种没营养的话，没必要听。

而且关键还得树立权威。

不能每次一有什么事情，都得解释大半天，做通思想工作才能执行。

太浪费时间精力了。

“您要是听我的，就把茜茜的工作重心放在国内。一年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再拍点综艺，曝光度已经足够了。”

蒋博也不是那种只管杀不管埋的主儿。

再说刘易菲跟他之间的关系，也在这儿摆着，该帮衬的时候，还是得帮衬。

肥水不流外田嘛～

“算了算了，以后你们商量着自己做主吧，我就不管了。”

刘晓莉心里头有点失落，她也不是那么执拗的人，知道蒋博也是为了她女儿好，也知道什么是对的，所以不再坚持己见。

但心里头的落差还是存在的。

好在她也一直以刘易菲为重习惯了，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打击。

不过刘晓莉也待不下去了，找个借口离开。

……

“你觉得我适合演什么样的角色？”

把刘晓莉送走之后，刘易菲跟蒋博腻歪起来。

还在刚才的包厢里，人就躺进蒋博怀里。

“仙侠和都市类的题材都行。”

蒋博还真分析过刘易菲的戏路安排。

台词和细节的表演，刘易菲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比如台词发音太软，气息不足等。

至于表演，问题就更大了。

根本就是面无表情，都不用谈什么细节不细节的。

电视剧还能遮一遮，但是电影的话，就得上技巧了，不然话的肯定被骂。

“我想演反派。”

刘易菲躺平，仰望着蒋博道，声音有点软软糯糯的道：“我还想演那种变态杀手，冷血无情那种。”

“别想那么多了！”

蒋博抬手，在刘易菲大腿旁边拍了一下，道：“等你把工作室做起来，自己做项目，想演什么演什么。”

别说，弹性还真不错。

果然不愧是经常练舞蹈的，就是不一样。

刘易菲感觉到一阵刺激，白了蒋博一眼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演这种。”

说着说着，还撒起娇来。

“行，我回头给你写个角色。”

蒋博也没办法呢，自己的女人，能怎么办？宠着呗。

就在这时候，蒋博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蔡亦侬，蒋博随手接起。

“行，没问题，你看着安排吧，好了通知莪一声。”

“现在？...也行。”

“你等会儿，我给你个地址。”

挂断电话，蒋博跟刘易菲解释道：“待会儿黄垒老师，还有蔡亦侬他们要过来，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见见？”

两个人在一块，单独相处的时间才一会儿，蒋博也舍不得跟刘易菲就这样分开。

“还是不要了。”

刘易菲态度十分坚决的摇头，道：“你们谈正事吧，我回家等你，有惊喜哦～”

她是怕黄垒和蔡亦侬的，尤其是黄垒。

在电影学院，黄垒是出了名的严厉，带着当班主任那一级是 97级，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届的学生，就不用上他的课。

事实上，96级的黄小明，陈昆他们，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都是黄垒。

等黄博刘易菲他们，02级进校的时候，带他们的老师，都有黄垒的学生了。

这个辈分，就很微妙……

蒋博估计，刘易菲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也没少挨黄老师批评，这时候才只想躲起来。

蔡亦侬那边就更简单了。

当初拍《仙一》的时候，刘易菲还是个孩子，就经常给剧组添麻烦。

所以蔡亦侬对刘易菲的感觉也不太好。

……

黄垒和蔡亦侬他们来的很快。

也是，刘晓莉图省事，把茶馆选在了东三环附近，离机场那边的别墅区，可不就更近一些。

正好蒋博见人也方便。

“黄老师，莉姐，k姐。”

蒋博还挺有礼貌，一上来就打一圈招呼，混个脸熟。

“小博，不好意思，没提前跟你打招呼，这次做了恶客。”

黄垒的姿态也放得很低，几乎低调海平面以下去了。

“没事儿。”

蒋博摆弄着茶具，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道：“黄老师，您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争取都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男人帮》这个本子我看了，写的确实很优秀，很有趣。”

黄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跟蒋博闲聊起来：“但是这个题材也太新颖了，等播出之后，万一观众不认可怎么办？”

第一次见面，就提这种问题，确实很有问题。

蒋博简单分析了一下，才大概猜出来黄垒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