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今天久违的睡了晚一些,直到辰时末才起。
他暗恼自己的懈怠,昨晚并没有进行教学,他居然一觉睡到了现在。师妹估计是看他累了,早上也没有叫他。
游苏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了一下灵台的修为,丰盈饱满,甚至已经隐隐比之前的灵台更高了一些。
游苏感到欣喜,灵台三境一境一层,待到三层灵台全部铸成,就可以将其中蓄有的玄炁凝聚为水,突破至凝水境。
比起令人喜悦的修行速度,更让游苏震惊的是他的腿。仅仅一夜功夫他的双腿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感,唯有伤口处传来蚁噬般的瘙痒,游苏摸了摸,伤口居然已经开始结痂甚至都自然脱落了一部分。
这般夸张的恢复力,是那灵创丹的作用?还是那块腐肉?恐怕是后者的作用更大一些。
游苏走出门,净牙洗脸之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些糕点随意填饱了肚子,这是他新发现的妙用,乾坤袋能保鲜。
吃完后又站在枇杷树下,被树叶切碎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煞是好看。
游苏平稳举剑,开始回忆着昨天最后那一剑。他并不知道自己当时身上发生了什么,在师娘那句叮咛的不断回荡下他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挣脱束缚,要把胸中那一股狂意肆意地抒发出去,无论前面是谁都不能阻止这一剑。
这与杀凌真人那一夜浑身暴涨的离奇力量不同,游苏感觉得到这就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与那块腐肉无关。
练剑十八载,这绝对是他挥出过的最强一剑。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重新找回那种感觉,那种绝望不屈想要迫切地得到什么东西的感觉,可是沉浸了许久,当时那一剑的灵光再也难以复现。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敲门声唤回了他的心神。
游苏紧皱眉头,这個偏僻的宗门自师尊走后,除了那一次邬成带人闯入外就再也没有过客人,此时会是谁来拜访?
无论外面的人是谁,游苏只盼不是顾垚就好,顾垚那日的破邪金瞳足以证明,他是现在这出云城中,最有可能发现师妹师娘是邪祟的人。
“玄霄宗外门执事顾垚,特来鸳鸯剑宗拜访。”
一字一字,宛如一根越发收紧的吊绳,将游苏的心脏紧紧捆住。游苏整个人差点陷入晕眩,最坏的结果果然发生了。
他紧张地望向师妹和师娘的房间,心中忐忑地思考着对策。
“有人吗?”顾垚的声音愈发高昂。
不行!不能让他再喊了,万一把师妹师娘喊出来就更糟糕了。如今只能赌那个阵法能骗过他,他便会当是一次普通的拜访,那也就没理由在这儿施术寻邪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木门打开,门外只有顾垚一人,游苏有些惊喜地道:
“顾仙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伤势,顺便考察一下你们宗门。没提前打过招呼突然拜访,不打扰吧。”看到游苏开门,顾垚刚毅的面容微展。
“不打扰不打扰,顾仙师快请进,我去给您倒茶。”游苏说着就让开位置领着顾垚走了进来,随着顾垚的深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按理说这样的贵客,理应带到主厅接待,但是主厅的偏房是师娘的房间,游苏不免有些犹豫,咬咬牙道:“顾仙师,宗里的主厅常年不用怕是积了灰,要不您等我一下,我先去擦擦干净再招待您落座。”
边说还边走了两步,在顾垚的视角里刚好站在了主厅与院子里那套石桌石椅的中间。
顾垚果然因此注意到了左侧院中的桌椅,又想起昨日柳城主的描述,环顾了一下老破的宗宅后也没觉得主厅积灰奇怪,毕竟这里看着的确不像是会有客人的样子,于是平易近人道:
“不必了,我们坐那儿不也挺好?枇杷树下,绿藓井边,妙得很啊。”
“那怎么行?哪有让贵客坐院子里的道理?仙师稍等,很快就好。”说着游苏就欲离开。
顾垚连忙拉住游苏,笑道:“我本就是随心拜访,不必拘谨。茶也不用泡了,你我随意聊聊。”
游苏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遂带着顾垚一并在树下落座。
“昨日的伤势可有好些?”顾垚主动问道。
“已无大碍,多谢顾仙师的灵丹。”游苏欲行谢礼,却被顾垚托住。
“无碍就好,年轻人最忌讳仗着身子骨强就不在乎伤势,这样极容易落下病根,为往后的道途埋下隐患啊。”顾垚语重心长,与面对柳城主时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更像一位和善的中老年大叔。
“游苏谨记。”
“再说要谢,也该我谢你才是。”顾垚语气一如既往温和,“第一日逼你认错,是我的过失。你很机敏,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是柳城主故意给我做的下马威。”
游苏不敢接话,他都分不清这顾垚是真心道谢还是在有意试探,顾垚则继续说道:“我若是说我那般以势压人,只是为了不想我背后的玄霄宗因我而丢了颜面,是不是显得很虚伪?”
“若是我的师门因我而被人看轻,我恐怕也会和顾仙师做出一样的选择。”游苏半垂眼眸,恭敬回道。
顾垚无奈地笑笑,这个瞎子少年心思太过通透,让他都有些心疼少年是如何如履薄冰般成长至今的: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与那柳城主虽是同门师兄弟,但是关系并不好。甚至其实宗里派发任务的时候,出云城是我特意选的,就是想来看他的笑话。可初来乍到就要白受他一记下马威,这里面没有我自己的私心谁又信呢?而你不仅替我挽回局面,还帮了我很大的忙,本想事后向你道谢,没成想每日诸事繁多,到这最后一日才有机会。”
游苏忙道:“顾仙师言重了,游苏人微言轻,能帮到仙师已是万幸。更何况昨日比试,顾仙师已经替我仗义执言了,还赐药于莪,该是我更感激顾仙师才是。”
“一码归一码,那胜利和灵丹本就是你应得的,算不得帮你。我这次来,便是给你带谢礼来了。”
言罢,顾垚就从怀中取出一个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华贵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