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个房间可以打开吗？”宋安乐问。

“啊，当然可以，我去找一下钥匙！”许如云转身进了客厅。

宋安乐把猫拎起来抱在怀里，免得它把人家家里的门抓坏了。很快，许如云捏着一枚小巧的银色钥匙走过来。

“应该是这把……”她把钥匙插入门上的锁孔，门锁应声而开，一股木屑和灰尘的味道沿着开启的门缝钻出来。

宋安乐从兜里摸出他的口罩戴上，许如云被呛得咳嗽两声。

“抱歉，这里好久没打扫了，一点乱。”

“没关系。”

这是一个小型储物间，里面堆放着废弃的杂物，还有很多敞口的快递箱。宋安乐蹲下身，从箱子里面捡出一只布娃娃，娃娃的红色连衣裙上面落满了灰，两条麻花辫乱糟糟的，看起来放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这些都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礼物，”许如云解释，手指挠挠脸颊，“不过因为这些娃娃的眼睛太吓人了，所以我不敢把它们摆出来，就一直放在这里。”

除了这只红裙子的布娃娃，箱子里面还有其他各种材质的玩偶，都是做成小女孩的模样。走到另外几个纸箱查看，也都是一些诡异的娃娃。宋安乐看了看娃娃的五官，如果仔细去看，每一个都能看出一点许如云的影子。

“许小姐，你很喜欢收藏娃娃吗？”宋安乐拉下一点口罩，问道。

许如云尴尬地笑笑，小声说：“也、也不能说是喜欢……顶多算是不讨厌。而且它们都是我男朋友送的，他要送，我总不能拒绝吧……”

宋安乐扬起头，盯着许如云不自在的脸色，建议道：“那你下次可以主动跟你男朋友提一下，送点别的礼物。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他看许如云的脸色，不止是不喜欢，已经到了害怕的地步了。而且家里存放太多这种神态鲜活的娃娃也不是好事。先不说这些娃娃有没有问题，单是看它们的表情，时间长了，对精神也会产生很大的压力。

“你男朋友喜欢收藏这些吗？”宋安乐放下手中的娃娃，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他……他应该是觉得我喜欢吧。我男朋友热爱旅行，每走到一个地方，他就会给我寄过来一个娃娃。”

宋安乐觉得很奇怪。听委托人的口吻，她和她男朋友应该已经交往很多年了。这么些年，她男朋友都不知道她害怕这些娃娃的心情？还有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男朋友不帮她想办法，还认为是她状态出了问题？

“我能问一下……你和你男朋友交往多长时间了吗？”宋安乐转身，面对着许如云。

令他不解的是，许如云第一时间露出的表情，竟然是困惑。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7年？不对不对，应该是9年。不好意思啊，我最近休息得不太够，所以脑子晕沉沉的，总是忘事……”许如云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不要紧，我就是随口一问。多了解一些情况，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两人又回到客厅，宋安乐提出看一下录像资料。在许如云起身去找的时候，他低下头，发现盒子里的套娃又少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三个。

宋安乐沉吟片刻，手掌穿过白猫的前腿把它拎起来。

“小五，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响动？”

宋小五无辜地“喵”一声，挣扎着要下去，看来是什么都没发现。

桌子上，仅剩的三只较小的套娃并排立着。宋安乐分别捏起三只看了看，他发现最小的那个五官虽然不太清晰，但是在身体的两侧，居然画了手。

手的线条很简易，甚至略显粗糙，看上去就像小孩子随便画上去的。宋安乐头一次见过画手的套娃，觉得稀奇的同时，又认为很古怪。这会儿功夫许如云已经捧着电脑过来了。她点开一个文件夹，从里面调出保存的监控录像。

“这是我第一次安装监控后拍的……”

鼠标点击播放键，视频开始。许如云晚上喜欢留一盏床头灯睡觉，所以尽管是夜间拍摄，仍然录得很清晰。床头柜上的木制架子就是用来陈列这组套娃的。在半夜11点55分的时候，床头柜上的套娃还是七个，完整的一套。

画面里的许如云正安稳地躺在床上睡觉，位置靠近摆放套娃的床头柜。她的表情一直很平和，除了偶尔翻一翻身。

5分钟后，就像许如云自己说得那样，画面黑了一秒。一秒之后，画面重新亮起来，床头柜的套娃已经变成了六个，而睡梦中的许如云，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开始不断地翻身。

视频是截取的，总共十分钟。下一段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早7点。许如云起床后，第一眼看的就是床头的套娃。她发现套娃不见一个后，先是困惑地抓抓头发，然后蹲在床头柜前，打开最大的一个套娃。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丢失的那只。

画面里的许如云把套娃放回原处，就穿上拖鞋去洗漱了，看样子是没太在意。

宋安乐按着日期顺序，每隔7天就点开一个。眼看着摄像头记录的许如云一天比一天焦虑恐惧，而那些木制娃娃却总是笑眯眯的，像在讥讽，又像在可怜。

“好的，这些就足够了。”宋安乐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桌面。

许如云紧紧地蹙眉，脸上浮现忧虑的表情。

“那宋先生，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宋安乐考虑了一下。他让许如云今晚先到朋友那里住下，他和他的猫会留在房间里，争取一晚把问题解决。

“我待会儿可能要做一些布置，麻烦许小姐尽快联系你的朋友，看看在中午12点之前能不能让你住进家里。哦对了，家里的贵重物品，许小姐能随身带走的就带走吧，不能带走请上锁。当然，你也可以通过监控随时看家里的情况。”

许如云一一应下了。她先给朋友打了电话，然后收拾一番。在11点的时候，许如云已经换上鞋子衣服，准备出门了。

“那宋先生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厨房你可以随便用，冰箱里有蔬菜和水果。如果想叫外卖也可以，餐费我来出。我明天、明早8点回家，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宋安乐一口应下。

“好，那麻烦你了宋先生。”

许如云牵起嘴角笑了笑，紧了紧大衣的衣襟。宋安乐目送着委托人走下楼梯，盯着她瘦削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如云看起来很在乎她和男友的感情。既然这么在乎，怎么会把男友送的礼物随意放在储物间，又不记得和男友交往多长时间呢？

这对情侣有点奇怪。

白猫轻巧地来到主人腿边，懒洋洋地蹭了蹭。宋安乐把它推进去，反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