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4章姜沫,红袖,江落雁(1 / 1)真是正经人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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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地深沉,看不到一点星光。

符灯拉扯着影子长长短短,仿佛噬魂阵在撕扯着魂魄。

顾淮一路走一路思索,来到府邸后门前摇头放弃了夺舍计划。

据青虚子讲解噬魂阵确实可以用来夺舍,在阵法之力作用下吞噬神魂获得对方全部记忆,但限制条件也让人头皮发麻。

最大的限制是夺舍者的神魂要强于被夺舍者,在噬魂阵辅助下才能成功。

神魂强度大约等比于修为境界,高境界夺舍低境界,只这一条就让夺舍四个大宗师俘虏的计划泡了汤。

如果晓有四位大宗师,何须夺舍。

另一个大限制就是要用顶品玄晶保护夺舍者的出窍神魂才有可能成功。

倒是刚刚到手一颗顶品玄晶,即便顾淮舍得出血也只能夺舍一位大宗师,问题又回归到了原点。

让红袖或者风萧萧夺舍一個白胡子老道?

闲的!

顾淮不在意天德那种事,亏本亏到家的买卖谁也不会做。

本意是从玄真谷年轻核心弟子中挑出四个人来夺舍四个俘虏,这样一来凭空多出四个可以控制的大宗师,即便放回去也相当于在东方大都督和非常观心脏里插进钉子。

可惜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景。

过后门进院落,顾淮轻轻牵起姜沫的手,“沫沫,主人是不是太坏了些?”

以死威胁收下血誓之奴季典,又研究如何夺舍四个大宗师俘虏,他自觉太坏了些。

青云子青虚子师兄弟自然不敢说,就想听听小女奴的看法。

“不会呀。”手被牵起,姜沫已顺势依偎过来轻轻靠在顾淮肩膀上。

“你不觉着我是坏人?”

“主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主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的手段很卑劣。”

“那是他们活该,跟主人作对的人都该死。”

顾淮停下脚步,侧过身来面对着姜沫,稍稍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眸,“那、你呢?”

很清楚姜沫对自己的爱是真的,可也是假的,那是无法宣泄的恨在绝望中形成的扭曲心理作用下造成的心理依托,并因此形成了强烈占有欲。

终于不再畏惧姜沫,甚至为了安姜万里的心要把她留在身边,恶堕之主与恶堕之奴的游戏正式开始了,这是个主动试探的好机会。

危险游戏固然刺激,危险系数还是更低一些的好。

眼睛是心灵之窗。

如同幻彩符灯的光芒映在窗上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如果窗上有雾,那是心灵在哭泣。

如果窗上有霜,那是心灵在冻结。

如果窗上色彩纷呈,那是心灵在欢笑。

那、你呢?

深沉的问如同深沉的夜,让人不得不深沉的想。

小路旁的符灯驱散了黑暗,映照在姜沫俏丽的脸庞上,映照在她心灵之窗上呈现出一种混乱色彩。

好久,姜沫稍稍扬起脸,艳红的薄嘴唇隐约出现一丝颤抖,呢喃着道:“沫沫已经死了,被主人杀死了。”

“又活了,为主人活着。”

眼中迷离的色彩愈发混乱起来,仿佛失去了焦距,又直盯盯望着顾淮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沫沫很不幸,沫沫也很幸运。”

“沫沫好恨,沫沫也好开心。”

“沫沫恨着主人,沫沫也爱着主人。”

“沫沫的一切痛苦是主人,沫沫的一切快乐也是主人。”

“沫沫会跟随主人一起活着,沫沫会跟随主人一起死去。”

“沫沫跟主人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终于,痴语般的呢喃抵达了尾声。

她缓缓闭上眼睛,稍稍前倾靠向近在迟尺的胸膛,在将触未触之际停了下来。

近乎贪婪般地深深吸气,似乎要把面前男人的气息吸入血液、吸入心底、吸入神魂深处,深藏在肌体每一处角落中,犹如坟墓般永远埋葬。

闭合的眼睑中却滚出两滴泪珠,沿着洁白如玉的俏丽线条缓缓流淌,挂在腮边在腊月深夜中迅速变得冰冷。

犹如少女曾经滚烫的心。

终于,一只修长大手缓缓抬起,轻轻拭去冰冷的泪珠,感受着泪珠冰凉的温度。

“沫沫。”

极低一声轻唤如同缠绵低语,顾淮缓缓闭上眼睛,低垂的眼睑隔绝了世间的光,也隔绝世间的怜悯。

他呢喃着道,“动手吧。”

呼!

雪白剑袍忽然鼓荡起来,袍摆边缘如狂风中的柳枝剧烈摆动,咔地一声轻响,红玛瑙发箍崩裂掉落,乌黑长发飘散开来仿佛盛开的死亡之花。

姜沫依然没有睁眼,泪水依然在流淌,眉心中却冒出一点仿佛来自冥府的碧绿幽光。

近乎靠在他怀里,如此近的距离。

断春水只需引出意海就能穿透他滚热的胸膛,从此世间一切痛苦、一切磨难、乃至一切快乐都将在此终结。

然而,那一点绿光迟迟不动,仿佛意念牵引本命剑是世间最难的事。

泪水却流淌的更快了。

一滴滴晶莹泪珠从腮边掉落,滴在胸前留下淡淡痕迹,一声声压抑到极处的呜咽在深夜下几不可闻,却让夜晚寒风也跟着哭泣起来。

“来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从漆黑如墨的天上飘下来,让矫健身姿微微颤抖。

“一剑,只需要一剑,一切就都了结了。”

顾淮闭着眼深深吸气,似乎要为这人间的气息画上一个句号。

终于。

姜沫哭出声来。

声音不大,淡淡的,轻轻的,如寒风吹落最后一片枯叶时的呜鸣,如雪人融化坍塌时的叹息,如花朵告别枝桠时的乞求,如朱颜辞镜时的期艾。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婆娑的光已让她看不清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手,依然牵着手。

只是那只小手似乎牵着难以承受的沉重,颤抖地如同风中的叶。

顾淮睁开眼,轻轻松开颤抖的小手。

没有说话。

没有说出“本官顾淮”。

只默默看着她,脸上带着梦魇般的笑,仿佛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终于,断春水完全显现,碧绿断剑横亘在两人眉心之间好像一道桥。

“来吧,很简单的。”顾淮低声说道,“就像你练剑时那样。”

刺耳尖啸声猛然从姜沫口中迸发,炁息鼓荡之下长长黑发愈发混乱地狂舞起来,断春水却在夜风中颤抖不已。

顾淮盯着她的眼睛,轻轻点了点自己眉心,示意她刺过来。

“啊!”

姜沫发出一声凄厉暴叫。

碧绿剑影闪过,空中荡起阵阵绿影涟漪,本已萧瑟的后花园飞起无数残枝断叶变得越发不堪。

顾淮望着那捂着脸飞奔而去的身影淡淡一笑。

笑意有些嚣张得意。

人虽远去,心灵上的那道锁链却更紧了。

一直目送那身影冲出后院门,他才转过身来,望向黑暗中那个躲在篱笆墙后的白衣身影,淡淡道:“夫人,夜深了,早睡早起皮肤好。”

白衣身影似乎颤抖了下,没有回应。

顾淮走过去,并没有在风萧萧面前停留,只是张开双臂,双掌上泛起一黑红、一灰白的火光。

嚣张如魔神。

回到府中内寝,他没有惊扰已熟睡的小丫鬟,独自盘膝坐在软榻上,借着屋檐下灯笼的光芒取出一枚玉简。

《八九玄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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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腊月二十。

春节将至玉京城里愈发喧嚣热闹,而三眼鸽风吼般的呼啸声从早到晚盘旋在玉京城上空几乎没有停止过,一份份邸报刚刚送进报亭就被百姓们一抢而光。

一夜过后朝堂之上翻天覆地。

大虞武官之首,中军大都督虎帅东方崖上本请罪,陛下留中不发。

大国师鱼真人上本请罪,陛下留中不发。

京兆府尹栾芳树毒杀户部尚书杜无止的案子震惊天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奉旨三司会审。

前军都督佥事邱鸿被抄家。

另有小道消息传遍京城,道门七宗之首的非常观观主正一真人正火速赶来玉京,要当面向陛下请罪;请罪原因众说纷纭,但都说与从前京城大帮派细雨阁有关联。

至于大大小小两百多官员被革职查办的消息已引不起京城百姓的兴致。

地龙翻身般的朝堂大震动撩拨着无数人的神经,酒楼茶馆街头巷尾满城人们都在议论,倒让玉京城里显得年味儿十足。

下午时分,镇抚司后门驶出一前一后两辆车驾。

前车里,顾淮侧身坐着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一身惯常黑裙黑裤的红袖。

似乎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红袖低了头,犹豫了下主动摘下面纱,羞怯地看过去一眼又低垂了眼眸。

身体却向那边挪了挪,悄悄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大手里。

顾淮揉捏着柔若无骨的小手,低声道:“信王世子表面上是个痞赖无形的浪荡子,其实是做给朝廷看的,据说人可是长得潇洒风流,信王四个义子也个个风采非凡堪称人中龙凤,这次你去了可以看一看,不过不许动心,不然本官可要罚你。”

红袖红了脸,忿忿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的。”

顾淮哈哈一笑,稍稍用力一扯,已把三品大宗师搂在怀里。

唇也印了上去。

灰暗天光招进逍遥游里泛起春天的色彩。

好一会儿。

“不许!”

小手按住了大坏手。

大宗师一旦发力,大坏手也使不得坏了。

顾淮也不嫌寒碜,嘻皮笑脸的道:“姐姐,我们去里屋吧。”

“不去,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娇柔胸膛起伏着,红袖闭目靠着他肩膀反而拥的更紧了些,低声道:“照顾好朵儿,该吃就吃了吧,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

顾淮低头一吻,赞道:“好姐姐。”

“夫人怎么办?”红袖享受地拱了拱,“这两天只躲在农舍里不肯见人,我不在、没有她在你身边保护,我不放心。”

顾淮显出男子汉的硬气,“待我回去拆了她的农舍。”

说的红袖一笑,又叮嘱注意保护姜万里和姜沫的安全,顾淮自己更要小心,唠唠叨叨的好像个管家婆。

一路说着直到出了永平门来到十里长亭停下,好一会儿顾淮才下车,与车里的美人相互挥着手直到看不见也没有转身。

伫立良久他才转身上了养生主,亲自赶车的赵良臣挥了下鞭子,马车掉头向永平门而去。

养生主的防御能力更强一些,本意给出远门的红袖姐,奈何姐姐说什么都不肯。

车上,顾淮凝望着窗外,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于他来讲,没有谁可以取代红袖的位置,就像没有什么可以取代心一样。

马车进了城门顾淮才有些回过神来。

红袖姐说得对。

还是应该跟风萧萧谈一谈。

虽说出门坐养生主,一身保命底牌在身,身边没个大宗师保护也终究不托底。

一天没有搭理风萧萧。

一来是忙,二来有意不主动谈。

风萧萧恢复记忆了,眼下到底什么个态度不好说。

不过翻不出手掌心。

扶桑根这件宝物自己也用不上,可以赏给易水寒。

大侄子着实不错,一心想叫“姑父”,再者也算物归原主,提升侄儿的实力用来压一压秦衡也便于下一步计划开展,也算一举两得。

顾淮打定主意,随意望向窗外。

平北大街上车水马龙,来到年关的玉京城里愈发显得拥挤。

街口报亭前更是挤满了人,邸报已炒到了十文钱一张。

比邸报更吸引眼球的是贴在报亭上的那一排通缉令,原金风亭副帮主曲阳麟、南堂堂主屠山几个漏网之鱼的半身像位列前茅。

雷穷被灭口,户部尚书杜无止被灭口,京兆尹栾芳树疯了。

不得不说死老太监玩的很绝。

顾淮回忆起那日在紫金城里遇到的一老一小两个太监,暗自摇了摇头。

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

街道上实在拥堵不堪,养生主拐上一条偏僻小街,刚好从一家看起来刚开张的小医馆门口路过,门里一位医家打扮的年轻女子送出一个老奶奶。

顾淮匆匆一瞥并没在意,忽然怔了下猛地一踩响板,“停车!”

养生主随即停了下来。

顾淮回头再看去,小医馆门口已失去那个俏丽身影。

而他的脑海里映出一张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玉颜。

那是…江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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