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义回到城内,余妙霞的事给他提了个醒,他开始思量起,事情是不是有所遗漏。
几经思量,发现只有章少保使者来访原因没有弄清。
当下决定,再探一探刺史府。
不管是否打探到消息,都马上动身回益州。
一是看看家人,二是用反叛组织给的联络方式,尽快真正打进对方内部。
刺史府
夜幕深沉,风声如刀,一道黑影如同魅影,在刺史府内极速穿行。
府内因主事之人不在,防御更显松懈,连巡夜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夏侯义路过一处厢房时,听到在普通人耳里,细弱蚊声的交谈声。
“这可如何是好?章少保交付的重任尚未完成,令文冬就已命丧黄泉!我们该如何向他交代?”这人声音中透露着出焦虑与不安。
夏侯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知道已经找到了地方。
他瞥了一眼厢房的屋顶,只见正脊如同长凳。眼睛一亮,身形一晃便稳稳地坐在了正脊上。
夏侯义嘴角带着窃笑,解下腰间新买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暗觉古往今来,偷听消息,他应该是最惬意的。
夏侯义享受美酒的同时,没忘留意厢房中使团的谈话。
“那你有何高见?”另一人的声音响起,话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章少保之所以派我们寻找令文冬,无非是看中他背后的妖魔势力,想借机插手买卖小妖的生意,来壮大自身实力。”说话之人顿了顿,“只要我们能尽快寻得替代之人,想必章少保不会在意是跟谁合作!”
夏侯义喝酒的动作瞬间一僵,脸色骤然变得有如寒霜。
他万万没想到,大夏竟然有人在做买卖妖魔的生意!
他更无法想象,那些妖魔的买家和卖家,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和目的。
厢房内的声音,并未因夏侯义的惊怒而停止。
“哎,说起来这令文冬也真是个窝囊废!竟然就这么被人刺杀身亡!要我说,他背后的妖魔,恐怕也只是泛泛之辈!”
一个声音嗤笑了声,“这些个妖圣、妖王都是被吹出来的!我大夏建朝至今已近两千年!妖圣、妖王,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甚至不怕军阵!我们如何还能坐在这里?”
“就是!就是!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散播的谣言!”
“我最近就买了一只妖魔,要说她们在床上倒是挺有本事。”
“妖魔除了吃人,其实就和那些游侠相似,本事是有一些,可一旦面对大军,照样只能饮恨。”
“不错!就算妖魔再有本事,面对我们大夏兵锋,还不是不堪一击。”
房间里传来一片附和之声。
夏侯义明明对正常温度已经寒暑不侵,可这时却觉得,这夜风彻骨的寒冷。
妖魔与游侠相似?只是吃人?妖魔只是床上厉害?面对大军不堪一击?妖圣、妖王没有本事?
每一个问题都让他想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厢房内,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入夏侯义耳中,“好啦!要抱怨回去再抱怨!若筹不到足够钱财,我们拿什么交差、拿什么跟靖国公斗?
别忘了,现在如日中天的可是靖国公!若章少保彻底失势,我们的下场你们应该明白!”
听到这声音,另一人略显迟疑的提出了建议,“要不我们逼一逼那自命清高的左相!”
这话似乎引起了厢房内众人的兴趣,立马有人追问道:“逼左相了又如何?”
先前那人迅速整理了思绪,“左相掌管兵部,咱们大夏数十亿人口,士兵早已破亿。
虽然此前与大辽一战确实损失惨重,但士兵数量想来不会低于亿人。
据说兵部的军阵,人越多越是厉害。我们只要聚齐全国的兵力,先将大夏境内的妖魔清扫一空。
若是不够还可在百姓中征集些人手,随意练他些时日,想来多少能起些作用!
到时有这救世之功,必然可以与靖国公相庭抗衡。”
“可若是如此,原本大军驻守的区域又该如何?”有人提出了疑虑。
“对呀!而且听说靖国公早把手伸到了兵部!”
那人听到疑虑并不着急,慢慢解释道,“这事简单,只要兵符在手,谁敢不听命杀了便是。只要多杀些人,剩下的自然会懂,谁才是主子!
至于镇守区域,待我们清理完大夏境内的妖魔,再打回去就是!
难道我们大夏的兵锋,还有谁能抵挡?
期间造成的些许损失,相较于大夏的长远发展,根本就不足挂齿。”那声音越来越自信,仿佛一切真在他掌控之中。
“我觉得可行!就以镇魔殿来说,这根本就是圣上的私兵!什么不归六部管辖,天下岂有如此治理之道?
到时天下没了妖魔,看陛下有何借口留着镇魔殿!”
“我也觉得可行,等章少保拿下靖国公与左相。
圣上在我们指导下,说不定还能将大夏威名,打到历朝以来都未探索到的领土!到时我们必可青史留名!”
听到青史留名,房间里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威严的声音总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尽快找到替代之人,另一路,想办法抓到左相的软肋,想办法逼他交出兵权!”
夏侯义手中的酒葫芦,不知不觉已经将洒在衣襟,可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只感到身心俱凉。
他原以为这些官员,哪怕是贪官污吏总有些能耐。可听这些官员的谈话,彻底扭转了他的观念。
见微知著!
以前听多了说人纸上谈兵、书生意气。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大夏的不少官员,特别是文官竟然把妖魔,把社稷把战事,想的如此轻易。
却没想过,事情真按他们想的操办。只要有一处不如他们预期,大夏面临的将是天崩地裂!
夏侯义站起仰望夜空,良久,轻叹了一口气,化为一道轻风就这么消失不见。
夜幕下,一道身影在官道上一闪而过。
夏侯义正披星戴月的赶回益州。
刺史府的打探,让他至今心里未能平静。
他需要做事、遇人让自己不受那些,不与百姓共呼吸的官员影响。
益州不止有他许久不见的家人,还有不少事待办,包括打入反叛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