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她。
“没错,就是你。”
准确地说,还要加上她。
“自从你们到达了之后,自从你们来到了员峤之后,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开始变得很古怪了。”
没错,一切都错了,都乱了,都疯了!
神令剑一脉本该是乐园的皇女,承载着高天原八百万神伟力的神之长子,天生应承神力的她们与魔法使同为主的孩子,都是主膝下的兄弟,理应庇佑魔法使这些天之子的存在。
可是她们背叛了,背叛了她的兄弟,背叛了同为高贵存在的魔法使!
从第二十九代神令剑巫女开始,这个世界就被污染了,被扭曲了,被疯狂侵蚀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
一直以来都在如索命幽魂般追索着他的问题——他为什么想要杀掉神令剑识。
是什么让他甘愿隐忍至今,甘愿低下头颅,待在西南叛党的手下忍辱负重?
是因为自己的父母为她的养母所杀?
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因她所失?
不是,都不是。
是因为魔法使心中天生存在的正义与美德,是法与正义!
“猩红罪业!”
他狂笑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向神令剑识。
“来吧,今日即为正本清源,攘除奸凶之日!御建神识显命大国主!汝之罪业,由吾等在此斩断!”
乌鸦狂笑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向神令剑识。
但他的动作却像是上了霜,受了冻,一步一步地缓慢如蜗牛。
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滞了,一切都在少女轻柔的吟唱中扭曲变形。
“你们所惧怕的好像风暴到来。”
“你们的灾难好像狂风降临。”
“苦难艰辛也要临到你们。”
神令剑识缓缓睁开眼,她的瞳孔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如同宝石般流光溢彩,却又偏偏吞噬掉了此世的所有光明与希望。
“乌鸦。”
魔法使的脚步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自己失去的右眼重新恢复了视力,干枯的手掌再次充满力量,就连秃顶也重新长出了金发。
仿佛时光倒流,青春的活力重新注入了他的身体。
什么情况?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郁郁葱葱的神社中。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他其实才刚刚登上神社?
不...
没有那种可能。
乌鸦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这就是直接的证据,神令剑识没有变回小女孩,仍旧是那副他所憎恨的乐园镇守模样。
“乌鸦...不,这种时候,还是叫你的原名,桑卡那·博根斯好了。”
“我知道哦,你一直认为自己输给我是运气不好,是小看了我这个小女孩,是遭到了卑鄙的偷袭,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对吗?“
神令剑识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宛如一张面具,看得乌鸦毛骨悚然。
她戴着这副面具,轻松地扔过来一根长棍,乌鸦险险接住,就是那根中途殉爆夺走了他半边脸的法杖。
“那么,你完全可以试试看哦?”
“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全盛时期的机会。”
少女的瞳孔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让我们看看,即便是正面决斗,你又是否真的能对我释放魔法了?“
她的声音发黏,发粘,化作黏稠的蛛网,将乌鸦牢牢缠住。
“咕...别瞧不起人了!”
乌鸦不甘示弱地怒吼,举起法杖,拼命凝聚狙击魔法。
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凝聚出任何魔力?为什么他的手抖得像在筛糠?
“哎呀哎呀。”
悲悯的视线,形同最大的屈辱。
“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两个魔法使之间的战斗,这么磨磨蹭蹭的你,早就死了啊。”
“咕...呜...”
“不过没关系的,还好我不是魔法使呢。”
“你也不是哦,乌鸦。”
“唔!”
神令剑巫女的眼神骤然凌厉,她手中的御币燃起火焰...不,不是燃烧,而是在吸收火焰的能量,变得更长,更粗!
一把巨大到令人恐惧的野太刀出现在娇小少女的手中。
乌鸦应该感到幸运。
在整个飘渺里,有幸能够见到神令剑巫女拔刀的人,他可以排上第三个。
“神令唯识流野御合战礼法——梦想之崩坏。”
刀光,剑气,雷光,烈焰。
无数色彩在少女身旁轰鸣咆哮,汇聚到剑身之上。
“终焉执行——”
“威!”
幻象的世界被炫目的白光吞没,破碎成无数碎片。
......
“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
“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
乌鸦的嘴中突然冒出了一大堆赞达尔无法理解的话语。
而他背后的小丑魔法使也如出一辙,双眼翻白,彷佛在说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
不到一秒钟,这两位魔法使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无一点活人的气息。
这一幕诡异而恐怖,赞达尔中校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什么好怕了,可看见眼前的情景,依旧让他额头直冒冷汗。
“赞达尔,过来。”
神令剑识有些神伤地看着“自己的遗体”,对赞达尔招了招手。
这位步兵中校不敢不从,跟条哈巴狗似地连滚带爬地半跪在了神令剑巫女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得要做什么吧?打败仗啦,打败仗了你!”
赞达尔用力摇摇头,他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实际上他也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可这些话堵到了嘴边,偏偏一句也吐不出来了。
最后,他只嗫嚅出了两个字:
“公主...”
“别用公主称呼我,揍你哦?”
神令剑识威胁似地朝赞达尔比划了比划拳头。
“嘛...这次就算我替先代检验一下你们有没有把课上和战场上的知识全还回去了。”
“总体而言,勉勉强强,算你及格吧。不用挂科重修了哦,赞达尔?”
年近半百的中校没被这句话逗笑,反而是泪水汩汩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啊...公主...”
老军人颤颤巍巍地取出太刀,在神令剑识诧异的目光中,狠心将刀锋指向自己的腹部。
“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在军队中是无法被容忍的。”
“只求公主您,能在最后,为我介错...”
赞达尔闭上了眼,正好让他没能看见神令剑识无语地捂住了脑袋。
“愿得此身如明月...独照暗夜...”
趁着赞达尔结结巴巴地念着临终绯句之际,神令剑识温柔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长刀。
然后,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她一记刀柄,将赞达尔敲得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