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平安地度过了。
“少将...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新兵蛋子们已经滚蛋了,校长那边的供应也还算充分,我们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啊...”
“蠢货!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吗!是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令剑识!是疑似前阵子失踪的七代魔王!都给我打起精神了,一家一户地搜过去,宁可错过不能放过!”
渡边飞鸟的怒吼在新街里的中心回荡着,大嗓门之下,隐约可以听见民众偷偷啜泣的声音。
与常规的白面具和新街里守备不同,听见对手是久负盛名的神令剑巫女,第三军团的大头兵们不但没有感到恐惧,反倒有些兴奋。
这就是第三军团,只要价格合适,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卖掉自己的孩子。
而只要能夺取足够分量的胜利,他们也不会介意杀死员峤的“母亲”。
“还有!两角的炮台也给我派人过去,看我的旗号!一旦下了命令,不管是哪里,都给老子往死里轰!”
“等一等少将,这里可是中心城区...”
“混账,陆院是这么教导你跟长官说话的吗?!给我回答‘是’或者‘不是’!”
渡边少将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自己的副官连连后退。
“...是。”
“妈的,时间,时间!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这么拖拖拉拉的,把陆院学来的东西都还到谁的肚子里去了!”
焦躁的猎犬少将气哄哄地踢着属下的屁股。
另一边,魔界的使者,被称作西乡的“中校”一如既往地握着银白色的酒壶,一口接一口地酌饮着,对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你们还是不明白啊。”
“究竟什么才是内战。”
“内战,就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
第二天也平安地度过了。
“竹原!闯进来的人都已经被抓了,我已经让‘神父’他去审了还有气的几个,没有一个是陆院的!”
孟德尔中尉眉头紧锁,与自己的学弟低声交谈着。
虽然从军职上来说,他的职位要更高,可从两人的谈话来看,竹原界人明显才是起主导地位的那个。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自从封魔奉行内部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变故之后,学生们就如同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般,隐藏到了地下,仿若人间蒸发。
但事实证明,在新街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没有陆院的?那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第三军团的强征兵,而且听他们的意思,第三军团已经很久没给他们发饷银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求一口饭吃才去当军团的狗腿子的。”
“壮丁?”
竹原界人弯起指节,手指发出劈里啪啦的关节活动声。
这是他处于紧张状态的一贯动作。
“现在散到城内的不会是第三军团的主力,老兵油子们还藏在暗处。”
“呵呵呵...没想到啊,谋划了这么久的起义,到头来封魔奉行居然压根就没有将我们正眼瞧过,连拿来对付我们的兵力都是些狗不理的二流货色。”
那么第三军团的主力部队究竟在哪了?这个问题不言而喻。
因为新街里的每一个人,只要抬起头,都能看见那面飘扬的血色阴阳旗。
封魔奉行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窃取神令剑巫女的权威,哪怕那个人就是神令剑巫女自己。
当神令剑巫女带领员峤走向独立时,她的形象,她的神格,已经不是能够由本人决定的了,具体的人,早已在无数祈祷与香火之中化为了更加神圣,也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面旗帜依旧立在新街里的中心,这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封魔奉行正在准备最锋利的刀刃,要将窃取权柄的黑手一刀斩断。
“他妈的!要我说,现在我们就该直接出击,一直畏畏缩缩地算个什么劲?再这么消磨下去,第三军团还没打过来,大伙的心气就要先垮掉了!”
莽撞的骑兵少尉杜烈忠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蛮横地挤进了两人中间,狭隘的藏身处无法完全容纳这个大块头狗熊般的身躯,他大部分时间都佝偻着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奶奶的,大家都是陆院出来的,第三军团难道就要比我们多长两只手?派些路都不会走的杂鱼过来是瞧不起谁了,现在咱们聚起来的人大抵也有两个大队了,既要战,我们直接冲出去和他们战好了!”
“封魔奉行的混蛋们以为靠点临时征召来的杂兵就可以压制住我们?嘿,老子偏不遂他们的愿!马上出去,还能把第三军团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他们在前面和神令剑巫女打,我们在后面狠狠踢他们的屁股,前后一夹击,任凭他是第几军团也得完蛋!”
杜烈忠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地喷吐着唾沫,要不是低矮的天花板限制了他的发挥,他一定是要眉飞色舞的了。
“行了,军械库的问题都还没解决,你让同学们拿着赤手空拳去打剑胄骑士?”
竹原界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压低了声音:
“而且神令剑巫女现在还没回来呢,还有一天时间!洛...师父他还在为我们竭力争取时间,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每一个同学的生命都很宝贵,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必须得珍惜。”
“啧...”
杜烈忠泄了气似地咂了咂嘴,不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是我说,你那临时认来的便宜师父也是怪人。前两天明明一个人就能干掉两支魔法使中队,现在军团的狗鼻子都快探到他身上去了,却又偏偏能隐忍住了,难道他就这么不自信,非要等神令剑巫女回来才算万无一失?”
“你跟我说,我也给不出答案啊...”竹原界人长出一口气,“等吧,等吧。”
“还没到最有利的时机,军团的傲慢已经为本身自掘坟墓,但他终究还是一头身强体壮的野兽,我们却只是年幼体弱的小孩,假设对方有了戒备,我们是不可能将他们撞入坟墓的。”
竹原界人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摘苹果的童话。
小朋友行走在苹果园,想要摘下一颗最红最甜的苹果。
“下一枚一定会更甜,下一枚一定会更大。”
抱着如此愿望的小孩,最终走出了苹果园,却没能摘下哪怕一枚未成熟的果实。
“呼...难怪说童话都是撒上了胭脂粉的现实啊。”
“时间,到头来,还是在于时间。”
...
最后一天也即将平安地度过。
黄昏时分,洛特林德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默默地注视着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