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早上好。”百羊秀迷迷糊糊地回应，她睁开眼，发现林庭盘腿坐在床边的地面，撑着脸颊看她的睡靥，“你醒得好早。”

“洗漱一下吧，可以吃早饭了。”林庭的生物钟已经适应了，每晚用蛰眠灵术，只需要睡三四小时，每到凌晨都会自然醒转。

他已经练过腿功，沐浴洗漱，把杂务收拾妥当。

“被窝外面冷飕飕的。不想起床。”

“那我把饭端过来？”

“不，我要你抱我起来。”百羊秀笑嘻嘻地张开双臂。

林庭用被窝把她裹成一条毛毛虫，她笑着，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他一手托住后背，一手绕过膝弯，轻巧地把百羊秀整个儿抱起。

女孩的身体轻盈得很，在他怀里蜷缩，像一个身体过于高挑成熟的婴儿。她原本促狭戏谑的神情，在他们无言的沉默中，一点点软化，连呼吸都略微颤抖。

“冷吗？”林庭会错了意。

百羊秀摇摇头，小声说：“好了，放我下来吧。”

她穿着睡衣拖鞋迈步进入洗漱间，牙刷卷起丰富的泡沐，把嘴唇周围都染得白生生的，故意跑到林庭身边，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下一個牙膏沫的印子。

“你好幼稚啊。”

“嘻嘻。”

洗漱收拾后，二人坐在桌旁分享早餐。

“富姐，待会儿你怎么回学校？”

“不回了，我要和你在一块儿。”百羊秀眨眨眼，“最重要的省赛都打完了，没什么别的要紧事。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以放松休息咯。”

“继续留在这里，你爸妈不会担心吗？”

“不会。”她耸耸肩，“他们才不管我呢。”

林庭此前从未听闻她的过往，“你父母不关心你？”

“那两个人就像破掉的机器，有些功能已经丧失掉了，比如怎样去爱人的能力，怎样处理家庭的矛盾。”

“秀秀，别难过。”

“习惯了。”她确实没有半点悲伤，“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自怨自艾的。就算没人爱我，难道我就不能去爱人吗？”

林庭不说话。百羊秀填饱肚子，“我去换衣服啦，今天出去玩吗？”

“好啊。”

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林庭的衣服，因为喜欢，所以这么穿。

对于青山这座城市，他们都很熟悉，也都不怎么熟悉，林庭在许多地方打过短工，但很少去繁华的商务区，百羊秀则是相反。因此，这城市都有一片角落对他们而言是陌生的。

百羊秀亦步亦趋，林庭带她去哪儿都行。

往事历历在目，每到一处熟悉的地方，他会说自己曾在这里做工。

在父母离去后，借宿亲戚家中的那段日子，林庭就常常靠打零工赚钱，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接近那些未契约的驯化御兽，搜集它们体内的灵符。

青山的每条街道都留下过他奔走的足印，而那时候的百羊秀住在城堡一样的宅邸里，偶尔出现在高档酒店的宴会厅，俯瞰脚下城市的车流人潮。

二人在市政区大广场闲逛时，路过一架钢琴，百羊秀忽然驻足，摘下手套塞进林庭的口袋里，走上前轻轻按键试音，随后端坐在钢琴凳上。她的手指修长纤细，轻盈的音符从指尖流出。

[未闻花名?]

冬日里漫游的人群都聚集过来，安静聆听。年轻的男女举起手机摄录，不时有人发出感叹，百羊秀在演奏时像是在熠熠生辉。

一曲结束，掌声响起。

“再来一首吧！”“是呀。好听。”

百羊秀起身，抓住林庭的手，像是逃跑一样飞奔离开现场，把挽留的人群抛在身后。她发出畅快的大笑。

林庭不知道她会弹琴，还是这么的出色。

“这种东西随便学学就会了嘛。告诉你，其实我更擅长打游戏哦。”百羊秀眨眨眼，“喂，买台游戏机，我们一起玩吧？”

自从她来到家里，原本简单到乏味的生活一下子全然改变了，客厅里多了一台大显示器，游戏机，还添置了两张柔软的懒人沙发。浴室里多了一架浴缸，卧室里多了一支花瓶，后院里多了许多花坛，他们买了一些花卉和蔬果种籽，准备开辟一个小苗圃。

百羊秀自称是游戏高手，也确实如此，她在格斗游戏上有很深的造诣，林庭完全不是对手，不过在双人合作的种田经营游戏里，她又总是笨手笨脚，打乱他的建造计划。

林庭感觉自己井井有条的日程表混乱了，但他不讨厌这种混乱，百羊秀像一个惊喜的漩涡，把他弄得一团糟，也在每个瞬息里填满了笑容。

不论如何，每日的修炼是不能落下的。除了锻炼武功外，还有研习灵符、灵阵。

林庭希望能指点她进行列阵修行，百羊秀欣然同意。她是个黏人的学生，喜欢趴在他的背上听他讲课，或是在他看书时钻进怀里，时不时戳戳他的鼻子、脸颊，直到把男孩沉默认真的表情逗笑。

他们一起给帝江喂草，给句芒刷毛，带它们去商业运营的兽园游玩，或是去野外放松，去秘境狩猎。这两头骄傲的御兽，慢慢的竟也勉强学会了互相配合，它们最喜欢做的还是并肩看着林庭和百羊秀拥抱在一起。

那是它们气氛最和谐的时刻。

每到夜晚，百羊秀都会失眠，她敲一敲墙壁，呼唤林庭去客房打地铺，两个高中生无话不谈，漫聊无际，等到半梦半醒的时候，那团柔软的云朵会准时降临他的被窝，相拥而眠。

“林庭。”

“嗯？”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象这样的生活，能有个人陪我打游戏，认真听我弹钢琴，和我一起做饭，一起看书。那个人是你，真好，谢谢。”

“嗯。睡吧。”他轻轻拍打她的脊背，直到女孩发出浅浅的酣眠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是几个眨眼，新年就已临近。

十二月末尾，有客人来访。

是那位管家老妇。

“秀小姐，夫人很想你。”

“是吗？她居然还会想起我。”

管家老妇看向她身旁的林庭，对于这位国赛魁首，星球上最强的兽将之一，未来可能成为兽王的天才，老妇表现出最大程度的尊重，朝他微微躬身致意。

“秀小姐一直留在别人家里，这么多天了，夫人难免会担心的。只是请您回去说些话。”

百羊秀脸色通红，“那行吧。林庭，我回家一趟，晚上就回来。”

送别了她，林庭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就像耳畔一直充斥的一首欢乐乐曲戛然而止，只剩脑海中痴痴回响的余音。

也是在这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谷向志给他打来电话。

“小林啊，你听说过秘国对吧？”

“对的。”

“年后协会有个考校活动，准备让年轻一代的学者去秘国参加兽神试炼，这可是大福利，你要不要报名？”

林庭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兽神试炼？”

“能帮助契师创法的试炼。”谷向志神神秘秘地说，“有保密协议，你懂的。”

“我参加！怎么报名？”

“去你当地的异常接触管理局，再到[织网]上报备。”

挂断电话，林庭当即骑上摩托直奔管理局青山分部。

他早就想要参加这类试炼了，每次推演一个高星灵法都累得要死，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这次能够薅兽神的羊毛，怎可放过了？

趁着兽王争霸赛未开，林庭打算多凝结一些灵核，扩充魄气的储备，增厚实力底蕴。

十枚盈日核已经天下无敌，若是他能凝结百枚盈日核，这星海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