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新情况。”

顾子安早上刚到中央医院对面的监视点，凌群就汇报道。

“什么情况？”顾子安立刻追问道。

自第一次见到宁庆生家新招的女佣照片的时候，他隐约就觉出些不一样。

其他的照片上，那些来自乡下的女佣虽然也不乏长的貌美的，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都带着些隐隐的胆怯之类的情绪，可唯独宁庆生家的女佣环儿，她在照片上的眼角是扬着的，这种无意中的神色变化却给环儿带来了不一样的魅力。

若是平常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种细枝末节的情况。可当二十几张照片放在一起的时候，只要过一遍就能看得出不一样。所以顾子安也尤为关注宁庆生这处监视点。

“今天早上宁庆生和他老婆吵了一架，宁庆生老婆突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宁庆生夫人的老家是……山西吧？”顾子安不太确定地问道。

毕竟那么多资料过下来，他就是记忆力再好也记不全所有的信息。

“没错。”凌群的眼神中露出些钦佩，组长的记忆力真是超出常人能理解的强。

“因为什么呢？吵架原因知不知道？”顾子安眉间一紧。

“不知道。”凌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环儿的事情？”

宁庆生的经济状况自然是极好的，住的是颐和路附近的小洋楼。那里建筑的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两口子在家中吵架外面人是听不到什么的。

虽然这是现在最有可能的原因，可顾子安总觉着有些别扭。

这段时间以来，宁庆生的老婆可是没少因为环儿的事情吵架，这件事已经是闹得邻里间都知道了。怎么突然会在今天爆发，这不太合理啊。

“盯紧宁庆生，这有点太反常了。”顾子安严肃地说道。

凌群听到顾子安如此严肃的命令，立刻明白了他隐约中的不安感是正确的，立刻让手下的队员们盯紧了宁庆生。

果不其然，在下午的时候，一通电话打进了宁庆生在中央医院办公室的电话。

“组长，电话有情况。”监听着宁庆生电话的柳英楠喊道。

顾子安来到柳英楠这边，立刻将话筒拎了过来。

呲呲呲……

过了半晌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我是中央医院宁庆生。”

“下午四点，乌龙池见。”

这段话说罢，电话就被麻利地挂断了。

但拎着话筒的顾子安却瞬间来了精神。

“来活了！下午四点，乌龙池。”

守在监视点里的队员们听到顾子安的话也都心头一振。

终于有结果了！

这不仅是对抓到日谍的振奋，还有一些对摆脱监视生活的庆幸。

一整天紧绷着神经盯人的感觉绝对不会很舒服，可是在没出结果之前还不能有丝毫大意，万一奸细或是日谍趁着大意之时抽空溜了那可就犯下大错了。

有了准确的位置，这处监视点的队员就撤走了一部分，只留下凌群带着几人等着宁庆生离开中央医院的时候跟着他就是了。

除此之外顾子安还向许康乐将三组的另一支小队要了过来，以补充行动人手不够的情况。

这般大动作自然躲不过特务处里有心的眼睛。于是一时间，各科都知道行动四组又有收获了。

……

“顾子安那边要收网了？”一脸憔悴的杨冠问道。

“是，前两天许康乐三组的两支小队应该就够监视用了，这次又把剩下一支小队叫出去恐怕是要收网了。”情报一组二队的队长崔毅有些气馁地回道。

以往的情报科可是特务处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大科，虽然行动科的严科长以及下面的组长、队长们嘴上总是不服气，但实际大家心里都算是清楚的。

可是自从顾子安来到行动科之后，行动科就屡建奇功，一改往日“低调”的形象，这让情报科的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再去那片街区查一查，监听器显示就是在那个方位上，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实在不行……”

杨冠的话没有说完，但崔毅也知道组长的后半句想要说什么。

之前杨冠就询问过几个队长关于和行动科合作的事情，下面人嘴上倒是不反对，但能够感受到心里总有些不甘，不甘心就这么被行动科咸鱼翻身了，其实这也应该是杨冠心底的想法。

不过如果真的没有进展，恐怕就真的需要那位神奇的顾组长来帮忙了。

……

乌龙池，

这是一家澡堂子，南京的澡堂和上海的大同小异。除了泡澡外还可以吃饭、修脚、敲背，简直是服务一条龙。NJ市民也颇为喜欢这种娱乐方式，所以下午三点多乌龙池的生意就很不错了。

“里面安排了人吗？”顾子安看着乌龙池的招牌，问道。

三组三队的新队长郭鸿博立刻应道：“安排了。”

顾子安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三点四十分了。电话里面约的是四点见面，那宁庆生应该快要来了。

果然，一辆黄包车拉着宁庆生从街口过来。

“来了！”

黄包车夫拉到乌龙池门口将宁庆生放下，可以看到宁庆生应该是给了钱多了不少，所以黄包车夫感恩戴德地连连鞠躬。

“等那個黄包车夫绕出这条街之后控制住，问问宁庆生都和他说了什么。”顾子安吩咐道。

“是。”郭鸿博应道。

宁庆生付清了钱后就转身走进了乌龙池。

只是令顾子安有些没想到的是，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宁庆生竟然直接从乌龙池里走了出来，像是要离开一样。

“里面什么情况？”顾子安扭头问向身后的郭鸿博。

郭鸿博这时候也愣住了，反应了片刻才说道：“里面没有信号，说明没看到宁庆生和谁接触过。”

他们一开始的预料是宁庆生是来乌龙池和某个日谍接头的，等到乌龙池里的眼线确定了和宁庆生接头的日谍模样后会发出信号。

然后等在外面的队员就会先放走宁庆生，然后集中力量抓到与其接头的日谍，随后再抓捕宁庆生。

可是现在宁庆生都出来了，里面还没有信号传出，那就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上车，跟上去。”

顾子安知道这时候不能愣在原地，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比什么都不做好。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跟踪宁庆生，因为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确定的线索。

宁庆生出了乌龙池就在路边招手要了一辆黄包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顾子安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说道：“超过去，超车的时候慢一点。”

等到超出去之后，顾子安又命令道：“在前面路口等等他，他应该要回家了。”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果然看到拉着宁庆生的黄包车慢慢地跟了上来。等到黄包车将轿车超越后，顾子安才让司机发动车子跟上去。

就这样一路跟着，很快就到了宁庆生的家门口。

顾子安猛地一拍司机：“按喇叭！”

司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遵守命令地按响了喇叭。

正从口袋里摸索出钱包的宁庆生手一抖，钱包掉在了地上。

“玛德，没事按什么喇叭。”宁庆生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轿车，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角的钞票扔给黄包车夫。

“掉头，回乌龙池去，他们已经完成接头了。”顾子安笃定道。

郭鸿博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顾子安这么笃定宁庆生已经和日谍完成了接头，但还是让司机立刻掉头返回乌龙池。

等到轿车返回乌龙池的时候，凌群和郭鸿博安排的两个进入澡堂盯着宁庆生的队员都在等着。毕竟顾子安和郭鸿博走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

“你们俩跟着宁庆生进去之后他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顾子安问道。

两个队员想了想，有一人确定地说道：“没有！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一进去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上待着，直到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接触过。”

另一人则是想了想：“如果非要说的话，乌龙池的伙计应该算一个。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接触，就简单说了几句话，应该就是正常招待客人。”

伙计？

顾子安轻轻地摇了摇头。突然他看到了两名队员身上衣服的衣角处都有些湿润，一道亮光从脑海中闪过。

“你们进去的时候衣服都放在哪里了？”

“都在存衣柜里，伙计会把钥匙给我们，出来的时候用钥匙就能打开了。”一名队员如实说道。

“是衣柜，衣柜是个死信箱，他们是通过衣柜完成情报交换的！”顾子安说道：“去查乌龙池最近一段时间招的伙计，立刻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