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朱敦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顿觉时空错乱。
如果历史不变,这时候的曾国藩应该在平定太平天国的路上,然后成为了清朝的半壁江山,时人称之为半圣。
何为半圣?就是指其平定太平天国之功,拯救了儒家,毕竟洪秀全可是灭儒的。
但也是因为造就的杀戮太高,所以称为半圣。
优缺点很明显。
面对舒王府注视,众人不敢乱来,只能任由了。
曾国藩则感觉到诧异,舒王怎么盯着我不放呢?
“走吧!”朱敦汉收回了目光,敛起情绪:“咱们去金库看看吧!”
“曾尚书和那个阎敬铭带路就成!你们都该干嘛干嘛,本王只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监督的。”
“殿下,您请——”曾国藩哑然失笑,在一旁领路。
大明国库分为内帑与太仓,前者是皇帝私钱,而太仓是国家用度。
前明时期,财政混乱,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银库,如工部,也有自己的银库,叫“节慎库”,光禄寺也有自己的银库。
例如,边县的钱粮缴给兵部,相邻另一个地方的摊派缴给工部,因为是防洪,乱七八糟,谁也不清楚多少钱粮。
世祖中兴后,一扫混乱局面,将户部一分为三,民部处理田亩丁口等政务,财部专门收税,制定预算,户部则成了仓储之部。
大明的钱财,多半在户部存着。
“户部还有多少存银,多少存粮?”
朱敦汉走在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严防死守的场景,气氛颇显肃穆。
“禀殿下,户部还有存银七千万块,包括去年冬发行的一千万债券,这些钱都已被预定,挪动不了分毫。”
“至于粮食,多为水稻,约莫四百万石,足以让京城支用到秋收了。”
曾国藩按照账本的数据,如实说道。
“那亏空了多少?”
“三年来,亏空了三百七十万块,若历年也是如此,那差不多有近三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朱敦汉神色立马就变了。
好嘛,这得造多少船呀!
而之所以是三年,因为户部三年一检,平常都糊弄过去了,谁料碰到了阎敬铭和曾国藩这样的愣子,硬生生揭穿了。
“那亏空的钱,户部都怎么糊弄过去了?”
他继续逼问道。
曾国藩神色复杂,犹豫片刻后,他遵从本心,如实道:“户部的私库填补。”
至于私库是怎么来的,曾国藩就没有再说了。
朱敦汉也没有再问。
做了那么多的历史视频,他对于官员们弄钱的手段也是了解个七七八八。
无外乎损耗,夸大亏空,收取贿赂那一套。
地方和其他七部想要用钱,可不得求着户部发钱,给好处?
据朱敦汉所知,最粗糙的方法就是动俸禄,因为官员俸禄是钱、粮各半,只要把新粮换成陈粮,那其中的差额就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朱敦汉是不信户部会自己贴补,指不定拆东墙,补西墙,或者直接糊弄。
改个数字的事,多简单。
抵达太仓时,打开怀表,朱敦汉一看时间,刚过去十五分钟,不算太远。
与意想中的阴森潮湿不同,太仓反而是一个个干净又整洁的小房间,不到三十平,拥有许多货架。
房间内,一个个箱子摆放地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噌——”打开一木箱,暗黄色的竹筒就显露在眼前,露出半边金圆,它们没有什么光亮和金黄色,就那么平平凡凡。
每个金圆就躺在半个竹筒,一份就是二十枚,整齐划一,与此类推的还用银圆,铜圆。
这个方法简单明了,稍微就能计算清楚。
如今大明是银圆与金圆,铜圆并行于世,禁止民间私自交易金银,国库自然也是以金银为主。
“殿下,太仓中的金圆,银圆保存良好,大量的铜圆则早就当作官俸发下。”
曾国藩对金银不起波澜,显然已经是见习惯了:“这般的金库,还有十座,每座可存银圆三千万。”
说着他露出憧憬状:“往昔在宣武年间,户部存银常年在一亿块以上,堆的满满当当,从来不知乏钱的滋味。”
朱敦汉则没管他,自顾自地四处溜达,左看看右瞧瞧。
倒是也没人管他,毕竟就算是让他拿,也拿不了多少。
“殿下,这里的地基厚达一丈,墙壁也是巨石切成,也无有窗户,是绝难盗窃的。”
沉默多时的阎敬铭看着舒王上蹿下跳,忍不住说道。
“你说的没错!”
朱敦汉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如果没有外賊,那就只有内賊了。”
“殿下,臣等百般抽查,也无答案!”
曾国藩苦着脸道:“银圆入库得称重,书吏搬运也得脱光,避免夹带,可就是一无所获。”
“确实如此?”
“的确如此!”
曾国藩认真道。
“这就奇了怪了!”
“难怪会有阴兵借银的说法!”
话虽如此,但朱敦汉嘴角却渐渐咧开,露出得意的笑容:“本王知道怎么回事了。”
“金圆多长时间运一趟?”
“工部那里铸成金圆,基本是每月一趟,一次约莫十万。”
曾国藩随口道:“如今白银不值钱了,一金圆抵得上十五银圆,所以民间乐意金圆,方便携带,比银票值得信任,可惜,在世祖朝时,可是只抵十枚呀!”
朱敦汉撇了撇嘴,要不是有日本金矿,齐国(菲律宾棉兰老岛)和北美的金矿撑着,白银还得再跌。
每年净输入上千万两白银,能撑到十五比一,就算不错了。
尤记得,清末时期,由于美国西部大开发,银矿不断增多,导致金银比到了三十五,银愈发贱了。
所以别看清末财政过两亿,实际购买力得打上三折。
幸好如今大明朝是金银复本位,第一代穿越者做了实事,不然还是银本位的话,得亏到姥姥家去。
“距离下一次多久?”
“大概下个月初,只有五六天了。”
“太长了,明天吧。”朱敦汉摇摇头:“就明天,说朝廷缺钱用,工部提前了。”
“对了,钱得是真的。”
曾国藩眉头一皱:“殿下,您这是?”
“钓鱼呀!”
朱敦汉随意道:“我知道你们文人喜欢扎堆,盘根错节,如果屈打成招的话根本就不认,到时候倒给我反咬一口。”
“所以,人赃并获,我看谁敢抵赖。”
“吃了多少,老子得让他们都吐出来。”
说着,朱敦汉盯着曾国藩道:“或者牵连到户部的侍郎,郎中,曾尚书,你可得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