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
废弃工厂里,枪声震天。
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臭味儿的利亚姆持枪蹲靠在一辆只剩下骨架的废弃轿车后面,更换弹夹。
“他们还有多久到?”
利亚姆更换完弹夹,问对面不远处的布兰登。
布兰登跟他一样,一副流浪汉打扮,浑身脏兮兮的。
“他们已经到了!”
一枚子弹打在他面前的废弃轿车骨架上,溅起一阵火花。
近在咫尺的危险令布兰登缩回了脑袋,大声答道。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机翼的隆隆声,一道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在厂房外亮起。
对面药贩子已然哑火,呼啦啦地四散奔逃。
“追!”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从掩体后面冲了上去。
利亚姆盯上了药贩子的头目,也就是他扮作的客户联系的卖家。
两人一追一逃,时不时朝对方射击。
利亚姆跟布兰登可不一样,他的枪法很准。
仅仅四枪过后,就击中了药贩子的小腿。
药贩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拼命地朝侧面爬着,反手朝利亚姆这边射击。
利亚姆躲在掩体后面,心里默默计算着开枪次数。
当数到15时,咔哒~咔哒~声传来。
这种空枪射击的声音在四周乱糟糟的枪声掩映下很不起眼,利亚姆却灵敏地捕捉到了。
他不打算给药贩子头目机会,直接冲出掩体,大喊着‘NYPD,不准动’,来到药贩子头目面前。
先一脚踢开手枪,再持枪蹲下,去抽药贩子头目的裤腰带。
正当他抽到一半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利亚姆下意识一躲,耳边枪声与喊声同时响起。
“你没事吧,利亚姆~”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利亚姆侧身倒地迅速翻滚到掩体后面,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蜷缩在一起,减少暴露面积。同事收回抽腰带的手,反手连开数枪。
躲避-找掩体-反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砰~砰~砰~砰~咔哒~咔哒~
弹夹射空,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利亚姆收回手枪,蜷缩在掩体后面,摸出最后一个弹夹进行更换。直到此时,理智方才回归,身体不再由本能支配。
他回头瞥了一眼,药贩子头目面部中枪,脑袋像是个被打烂的西瓜,人躺在那里,身体小幅度抽动着。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再朝射击方向看去。
一个邋里邋遢的人正躺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布兰登?!!”
利亚姆轻叫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
他抓着换好弹夹的枪冲到利亚姆身边,快速检查起布兰登的情况。
布兰登的情况很不好。
利亚姆枪法很准,四枪只空了两枪,剩余两枪正中胸膛。
撕开衣物可以看到,布兰登胸口正像泉眼一样,涓涓地往外涌着血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却被涌出的血水把话堵了回去。
他瞪大眼睛,望着利亚姆。
“别说话,别动!别,别乱动!”
利亚姆有些慌乱,他撕下布兰登身上脏兮兮的T恤用力堵住伤口,妄图延缓血液的流失。
他大声呼叫着救命,喊声却很快被四周密集的枪声淹没。
这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利亚姆不再大喊,他一手压住伤口,一手拖着布兰登的后背,将布兰登拖到掩体后面,持枪警惕四周。
布兰登似乎不再那么疼,也似乎是疼的麻木了。
他不再大幅度抽搐,他瞪大的眼睛回归正常,他嘴巴里的血水吐完后少了很多,不再影响说话。
他努力抬起手,想要去拉利亚姆,他张开嘴,想要对利亚姆说些什么。
他有很多话要说,却没有很多时间给他。
最终,他一个单词,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不甘地在搭档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四周枪声渐熄,零星几声后彻底消失匿迹。
搜索与清点工作开始。
利亚姆与布兰登很快被找到。
一同被找到的还有这伙药贩子的头目。
利亚姆正抱着死去的布兰登发呆。
他们周围很快围了一圈儿人,有缉毒局的,也有行动队的。
众人神情诡异地盯着布兰登,盯着利亚姆。
有人抬手抠了抠脖子。
衣服摩擦的动静让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这让他尴尬地放下了手。
沉寂与诡异的气氛被打破,利亚姆也从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他扫视了一圈儿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地上自己的配枪,第二件事是去抽布兰登裤兜里的弹夹。
“你开枪打死了罗斯福·布兰登警探。”
有人开口,轻声陈述道。
利亚姆张了张嘴,放弃布兰登的弹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人群退开了少许,但并未完全让开。
利亚姆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群感到紧张,人们纷纷摸向自己的配枪。
利亚姆直直地朝前面走去,撞开挡路的两名行动队员。
行动结束了,大获成功!
可利亚姆却满脑子疑惑。
他不明白,布兰登为什么朝自己开枪。
就因为自己向内务部汇报了他偷钱?
如果那笔钱不是伊凡案的证物!如果D.A办事处来押送证物的不是伊恩,利亚姆可能还会迟疑,会犹豫。
布兰登那天说的没错,警察的薪资待遇并不高,养老金也很低,许多同事家都过的很拮据。
他们有个同事甚至沦落到要去gay吧跳脱衣舞来补贴家用!
考虑到这些,利亚姆灵活的正义感跟道德感可能会有所退让。
可被调换的证物是伊恩押送的啊!
就因为这个,布兰登就朝自己开枪?
利亚姆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往外走时,撞见了正在打扫战场的同事们,他们本想上前打招呼,看见他身上的血水,纷纷停下脚步,闭上了嘴巴。
利亚姆来到工厂门口,朝外围拉警戒线的同事要了烟,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抽了起来。
工厂内部。
利亚姆离开后,几人面面相觑。
“布兰登死了。”
沉默良久,有人低声开口。
又是一阵沉默。
“他那份存起来。”
又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双手在布兰登身上摸索。
“把钱汇入布兰登的海外账户,账户交给布兰登的妻子。”
“给老大那份不要从布兰登这份里扣了,大家每人多出一点。”
摸索完毕,他又站起身挥了挥手,人们沉默着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