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总结很艰难。
不光是对利亚姆这个当事人,对高层来说同样如此。
任务简报甚至都递到了NYPD一把手,弗兰克·雷根局长桌子上。
有关死亡的布兰登,到底该不该予以奖赏,弗兰克很犹豫。
有关生还的利亚姆,到底该不该予以奖赏,弗兰克同样犹豫。
此外,他还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准备派遣内务部的人下去好好调查一下。
而在这之前,他得先制止他这两位已经快打起来的左膀右臂。
“好了!”
他威威提高声音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没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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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利亚姆写好报告并提交以后,伊恩来33分局就很频繁了。
由于事件尚未定性,还处于调查中,因此并未向外界披露事件细节,大家只知道利亚姆与布兰登搭档参加缉毒局的任务,结果一死一生。
利亚姆几次来分局时,人们都纷纷上前表达关心。
尽管布兰登只是临时搭挡,那也是搭档。
自己的搭档死了……这种事让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詹姆斯格外担心利亚姆,因为利亚姆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利亚姆,也伤心,又没那么伤心,甚至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通过了心理医生这关。
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让詹姆斯放下担忧,他反而更加忧虑了。
他表示要住进利亚姆家里去,时刻照顾利亚姆。
因为在詹姆斯看来,这是利亚姆连心理医生都骗了过去!事情严重如斯!
对此利亚姆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是走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自己的搭档,哪怕是临时搭挡死亡,他会非常伤心。
可不是啊!
布兰登不是啊!
布兰登是要杀他!背后!打黑枪!
利亚姆只有迷惘跟疑惑,仅有的一点伤心也在这么多次被反复询问后消失殆尽。
每被询问一次,他都要回忆一遍,然后更细致地去体味,更充分地去思考,除了反击,还能做些什么。
最终,仅有的一点内疚也消散了——因为,不反击,死的就是他。
他是这样认为的,但很显然,前来调查的内务部并不这么认为。
内务部为了不占用资源,这次调查没有选在审讯室,而是在利亚姆的工位上进行。
警员们慑于内务部的恶名,不敢驻足观看,却也在时不时故意路过此地,偷听上一两句。
内务部对此似乎并不在乎。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坐在利亚姆的工位上,邀请利亚姆随便坐,然后摊开笔记本,正式展开问询。
利亚姆左右看了看,不确定这个‘随便坐’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坐地上吗?
正式问询的开始显得有些不温不火,内务部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问的都是些常规问题。
正当问询进展到关键节点,也就是利亚姆被背后打黑枪后开枪反击时,调查员突然打断了利亚姆的问询。
“你如何确定罗斯福·布兰登是朝着你开枪的,而不是瞄准药贩子头目,或者走火?”
利亚姆停顿一下,想了想。
他无法确定。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向罗斯福·布兰登开口询问,或经过仔细思考,充分判断局势后再开枪呢?”
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让利亚姆哑口无言。
并非他无法回答,而是感觉很荒谬。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利亚姆挠了挠头,路过的警员跟他做出同款动作,露出同款的疑惑与迷茫。
“在无法完全且充分地判断局势情况下,你凭借,嗯,按照你的讲述,是本能,你凭借本能开枪反击,击中了罗斯福·布兰登。”
调查员停顿一下,继续问“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遵循本能行动,而非理智判断?”
调查员往后一仰,道“我们调查发现,有多名警员可以证实在参加本次任务前,你跟罗斯福·布兰登之间发生了某种不愉快,你们虽然还在搭档一起执勤,但彼此关系降至冰点,很不和睦。”
“现场有三个人,但活下来的只有你自己,你是否在供述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对其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利己美化?”
“你的本能是否并非出自训练,而是任务前的不愉快?”
利亚姆不再迷茫了,他感觉愤怒。
“你是在质疑我的职业素养吗,sir?”
“你的职业素养中是否包含了因不越快的嫌隙而酿成的一时冲动?”调查员继续问道“我并非质疑你的职业素养,但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
利亚姆发现,调查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来自内务部的调查员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别扭,憋屈。
这让他充分理解了为什么内务部不被所有其他部门喜欢。
感觉上这群人根本不是奔着真相来的,而是意图证明他们的臆想。
而他们的臆想,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的。
这让利亚姆感觉很难受,偏偏调查才刚刚开始,他还需要忍受很长时间。
在利亚姆吃尽苦头的时候,伊恩也不好受。
第三次心理干预治疗,他感觉应付起来极为吃力,按照他的预测,这已经是极限了,第四次干预治疗必然会露陷。
结束治疗后,在梅丽莎·杜勒斯医生奇怪的眼神中,伊恩并没有立刻离开。
“杜勒斯医生,我有位朋友也曾进行过心理干预治疗。”
伊恩忧心忡忡地道
“但他后来自杀了。”
“我想知道,这种干预治疗真的会起到预期效果吗?”
梅丽莎·杜勒斯医生沉吟片刻后,道“心理干预治疗并非全能的。”
“心理疾病跟生理疾病一样,不仅需要医生,还需要患者的配合,只有两者一起努力,才能有望痊愈。”
“确实有不少案例表明,在治疗过程中,患者先行放弃。”
“我不确定治疗会不会一定生效,我唯一确定的是,只有你我一起努力,不在中途放弃,才有痊愈的可能,伊恩先生。”
伊恩点点头,告辞离开。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梅丽莎·杜勒斯女士并没有询问他口中那位朋友的任何情况,包括姓名,病情等。
她好像并不好奇这些。
或者说,她对这些早已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