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就是崇祯的命运,杨丰也就没兴趣多管了。
再说这次孙传庭兵强马壮,万一他就……
应该没有万一,他兵强马壮就意味粮食更不够吃了,上次郏县之战被嘲讽为柿园之役,就是因为他手下实在没吃的,只好摘青柿子吃,青柿子这东西吃过的基本上都会留下终生难忘的堪称灵魂印记,连这东西都吃,可见他手下的精锐官军都饿到什么地步了。
至于原本历史上今年秋天,那是他的第二次郏县之战,也叫汝州之战,他出潼关洛阳下汝州,对峙于襄城,郏县,宝丰,但李自成坚守,然后孙传庭在大旱的河南惨遭持续七天的大雨,同时后方粮道被断,甚至后卫在汝州哗变,在河南各地搜刮又实在没粮食,最终又饿的不行了,李自成反击,老白最先跑路,高杰倒是迎战,但兵败,之后就是全军崩溃,一路被追杀,从河南追杀回潼关,可以说精锐丧尽。
然后就只能困守潼关,直到潼关被攻破了。
当然,他就是不遇上七天大雨也没用,他的关键问题就是没粮食,李自成可以随便血洗士绅筹粮,他又没这能力。
河南有粮食。
但都在各县士绅手里。
越是饥荒后者越会隐藏粮食。
这一点从京城勋贵可以看出,像这些地方世家豪强,手中都多多少少会隐藏一部分粮食,毕竟他们也得养活家族。
那些诗书传家的士绅,是怎么在饥荒中延续?
不就是靠着隐藏的粮食?
这是他们的命脉,谁敢动他们是真会拼命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能要他们全家的命,那他们也就真交出了,比如杨丰对那些勋贵们,但孙传庭肯定没这本事。
他连陕西士绅都不敢得罪狠了,只敢清查卫所田产,让士绅们交出侵占的卫所田产,却不敢让士绅们交出手中隐藏的粮食,他要是拿出在唐县屠杀李自成手下家眷的狠劲对付士绅,说不定早就挽救他的大明了。
而在杨丰全力种田的同时,大明就这样随着崇祯的一道道圣旨,一步步回到原本历史上的局势,孙传庭在集结部下中准备出潼关,李自成在郏县,襄城,宝丰等地筑垒准备迎战。张献忠继续在湖广快乐,快乐地屠楚王全家,甚至关外的一切也没改变,黄台吉还是病重,倒是杨丰知道了阿巴泰的结局,贝勒爷的俩眼全瞎了,脸皮全烂,虽然命保住了,但原本的虎将变成了废人,而且还被他弟弟一怒之下关进监狱……
这种惨败不杀已经看在他是废人的面子上了。
图尔格被斩首示众。
倒是孔有德没受到任何处罚。
当然,也可能是黄台吉没敢,毕竟八旗满洲损失太大,但孔有德部损失很小,万一逼急了造反就麻烦了。
不但不能处罚,还得给他奖励。
而短时间内清军肯定不会再次南下,至于说在关内没有收获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
为了大清,再苦一苦朝鲜呗。
向朝鲜征粮二十万石。
没多大点事。
而杨丰这里随着他的名声传开,前来投奔的流民源源不断,毕竟这个时代就不缺流民。
这些流民也让他的罐头产业不断扩大。
捕鱼的,加工的,制罐的,甚至还有运输的,像距离在两三百里的,这個都不用驮队,直接上手推车就行了,而罐头覆盖范围内,流民也可以开荒,虽然开荒的收获不足以养活他们,但加上罐头就足够了,至于罐头成本更不值一提,因为所有前来的流民都没工资……
只管饭。
不给工钱。
但给发衣服,给治病。
而且工作表现好的,会根据情况获得奖金,另外危险职业比如捕鱼,同样也是有奖金。
但为了一视同仁,都不给工钱,只给不同情况的奖金。
另外小孩也得干活……
颇有我大英黑心资本家风采。
五岁小孩就能干活,八岁小孩最好用了,十二三那都是壮劳力了。
但在这个饥荒的时代里,这就已经是万家生佛了。
甚至很快他就连小型拖网都有了,用他从聚宝盆抓出的网线为主,辅以部分的麻线,然后装上小型排桨船在近海捕捞,而他那套大型拖网,则向更远些的海域捕捞,船上带着部分加工的工人,在海上进行初步的处理。
说到底拖网捕捞不是什么高科技,欧洲这时候早就大规模使用,日本其实也有类似的。
明朝也有。
浙江这时候就有双船拖网。
广东也有类似的牵风,洪武年间惠安就使用大型拖网。
杨丰的拖网只是现代经过几百年演变,形成了这种捕捞方式的最优解。
当然,关键还是他的网足够大,毕竟用麻绳是肯定无法制造这样的巨型拖网。
但缩小版可以啊。
缩小版也能出去一趟,带回十几吨海鱼。
而罐头产业是能赚钱的,甚至赚的钱还很多,毕竟杨丰的定价并不低,定价太低会引发士绅不满,他们控制的粮食也要赚钱,这个定价必须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至于连罐头都吃不起的贫民,这个可以到他这里投奔,他这里罐头是免费供应的,而赚的钱主要用来养活军队,三千扈从迅速扩大到五千,他们不但有很高的军饷,而且还有从流民里面挑选的女人。另外就是筑城,周围所有城堡全都重新修筑。
标准都按照宁远城。
棱堡并不合适,因为棱堡能容纳的人口少,但他需要的是战时能容纳大量人口躲避战火的。
我大清王师可是道德标准的地下室级别。
一座城堡必须能容纳足够人口,能储备足够物资,有水井,有完善的防御。
甚至不仅仅是县城,巡检城,千户所之类,所有乡村也必须筑堡,附近有山的地方,修筑那些有水源的山城,一旦爆发战争,立刻全部躲进去,大型城市做为要塞和军营,敌人进入这片区域,野外没有任何可以补给的,要塞城市锁断交通,敢越过后面野战军出城袭击。
最终变成困住敌人的泥沼。
当敌人困顿不堪时候,完成集结的主力反击。
其实就是李自成对付孙传庭的办法,只不过杨丰的反击因为他这种无敌猛将的存在会更强,而且他的装备也更好,尤其是他有大量钢管炮,所以他的炮兵机动性极强,甚至他还从聚宝盆里摸出根内径三百的厚壁钢管,但实在没能力进行切割,要不然完全可以搞出一炮糜烂数十里的巨型攻城炮。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夏天,期间他经历一次蝗灾,还有持续的春旱,甚至居然还有一次小规模地震,还有两次台风……
当然,台风也带来久违的雨水。
麦收倒是没出幺蛾子,就是因为春旱,那小麦长的比较可怜,用现代标准差不多算绝产的。
但这个时代属于正常。
收获的粮食肯定不够吃,好在有罐头,还有从南方买的米,再加上他的地瓜很快长势喜人,所以全吃地瓜秧吧。
公主殿下也吃。
公主殿下至今滞留安东卫,皇帝陛下也仿佛忘了自己女儿,满朝文武同样仿佛忘了公主殿下,毕竟大家对杨丰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只要他别再闹事,那就当一切都不存在好了。什么神迹,什么公主,什么他独霸一方,统统当一切都不存在,就当公主依然在宣慰山东百姓,杨丰依然是个正常的兵备道,他也没有什么神迹。
只要我缩起头,一切都可以当不存在。
倒是公主殿下明显很快乐,每天跟着杨家姐妹四处乱跑,甚至跟王婉学刀法,跟着掌上舞学跳舞。
完全处于乐不思蜀状态。
“公主倒是大变样了,刚来时候多么雍容端庄,如今倒是……”
苏敦生看着疯跑着追蝴蝶的公主殿下,最终还是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这才是天性,这个年纪还像过去那样,那才是受苦呢,小心点脚下,有蛇。”
杨丰喊道。
“二位兄长,有几个从朝鲜过来的商人,说是要见丰生兄,有关于建虏之紧要军情禀报。”
他弟弟苏敷生走过来说道。
“朝鲜商人,咱们这里还有朝鲜商人过来吗?”
杨丰疑惑的说道。
“最近的确有些,过去都是在登州,只不过如今朝鲜投降建虏,不好明目张胆贸易,但今年因丰生兄名声,倒是有不少过来贸易,从他们那里到此,算起来这个季节还是顺风,其实沿海各地都时常有朝鲜人,此前海丰还抓了几个,为首的说是朝鲜大臣,前来投奔大明,不过没人给他作证,就关在监狱。”
苏敷生说道。
“呃,那个好像是真的,赶紧让海丰那边送过来。”
杨丰说道。
这是林庆业。
朝鲜水师大将,后来跟着黄蜚,崇祯上吊后,他想南下投奔弘光,但被石城岛总兵马登洪抓了一起投降滚滚,被滚滚交给李倧,死在朝鲜监狱。
至于那些朝鲜商人……
“带他们过来吧!”
杨丰说道。
苏敷生赶紧离开。
杨丰继续站在一片长势喜人的地瓜秧里面,指挥着干活的流民翻秧,这东西必须经常把地瓜秧翻一翻,防止长根影响收成,翻完的地瓜田里,还有女人们在掐那些茂密处的地瓜秧,这个加上鱼糜和少量粮食,就是流民们夏天的主食,他们得一直吃到秋天,虽然吃久了肯定厌倦,但要么挨饿要么吃这个。
其实这种搭配营养还是能保证,所以这些流民气色都好了很多。
刚来时候一个个都是可以演恐怖片的,小孩全都大脑袋,吃观音土吃的肚子鼓鼓的,但现在已经是正常人类模样了。
很快苏敷生带着几个朝鲜商人过来,他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跪倒在杨丰脚下向着杨大人行礼……
他们就得叫大人了。
“起来吧,有什么关于建虏的军情?”
杨丰说道。
“大人,小的能不能与大人单独说。”
为首一个陪着笑脸说道。
“单独说?”
杨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突然间杨副使到了他面前,在把他吓了一跳的同时,杨丰的手已经到了他头上。
紧接着猛然一薅……
“我就说不对嘛,哪来的朝鲜商人,明明是建奴。”
杨丰笑着说道。
他手里是假发,下面是光秃秃的脑袋和一撮毛的鼠尾巴。
那几个同样假扮商人的急忙扑向那些流民,试图抢夺他们手中的棍子……
“不得无礼。”
为首那人喝道。
但就在同时,一个翻秧的流民顺手挑起条土灰,正好落在一个奸细身上,他本能的抓住,但被土灰蛇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在他的惨叫中,那些流民们已经在聚拢,并开始以棍子当长矛指向外,而地瓜田外面那些保护公主的士兵,也已经迅速围拢,杨丰淡定的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那个为首的……
“所以,你究竟叫什么?”
杨丰说道。
“小的范谟,大清侍卫,奉陛下旨意前来,为杨大人送上我大清皇帝陛下御笔。”
后者双手捧着一封书信说道。
“所以黄台吉还能写字,他不是快死了吗?”
杨丰说道。
说着他拿过信。
“陛下龙体安康,不知大人何处听说的谣言。”
范谟赶紧说道。
“这东西我也没兴趣看,他一点诚意都没有,无论想和我谈什么,至少也得面对面才行,你一个侍卫算个屁。”
杨丰说道。
“呃,杨大人,若您想面见陛下,小的倒是可以引见。”
范谟微笑着说道。
“行,那就这样了,我跟你去沈阳,你带我去见他。”
杨丰说道。
范谟茫然……
“玛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杨丰突然说道。
紧接着一巴掌把他扇地上了,顺手从地瓜秧里揪出只土灰,然后塞进范谟怀里……
“范谟,你不会是叫范承谟吧?”
杨丰突然灵光乍现般说道。
后者哪顾得上回答他,土灰在怀的我大清忠臣,被耿精忠弄死的福建总督范承谟惊恐的伸手进怀里,还在蹦跳着,试图从怀里抓出那只土灰,但很快就发出一声惊恐欲绝的惨叫,然后从怀里抽出手,那只土灰正咬在他手腕上,他发疯一样抖动着,杨丰赶紧后退防止被抖身上……
这可是蝮蛇,会烂肉的。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的确不能让黄台吉走的这么安详。”
杨丰欣赏着范文程二儿子的舞蹈,摸着下巴一脸深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