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骑士团初战告捷……
但也把骑士们吓坏了。
这场小规模的交战,孔孟骑士团两个堂的两千余人,再加上增援的近千骑兵,对清军一千八旗满洲,最终以伤亡五百留下两百具清军死尸,但伤亡的五百里面包括二十六名孔孟骑士,其中被清军射死的有十八名。
要知道这次交战的除了杨丰外,剩下正牌骑士才七十多人。
死伤三分之一啊!
当然,被杨丰击毙的那个也算在了清军头上。
什么临阵脱逃被杨骑士执行军法?
他明明是被清军射死的。
但无论怎么样,人终究还是死了。
这個残酷的现实,让孔孟骑士们终于意识到,战争是血腥的,他们也是要死的,然后当天晚上就有大批骑士以各种理由试图跑路,生病的,坠马的,还有说家里高堂病重的。但可惜这时候想跑也晚了,紧接着衍圣公以大团长身份下达命令,任何骑士都不准以任何理由离开,擅自离开者一律军法处置。当然,孔孟骑士团作为非官方武装团体,并没有军法权,但衍圣公有向杨都堂检举权,衍圣公也有向皇帝上奏权,逃跑的砍头的确不一定,但世代禁锢还是可以的。
如果临阵脱逃,衍圣公将上奏皇帝陛下对其世代禁锢。
不单单禁锢本人。
和留梦炎,蒲寿庚等家族一样世代禁锢。
这就很可怕了。
所以那些心惊胆战的孔孟骑士们只好哭着继续向前。
然后……
平原城西马颊河东岸。
“回去,别忘了你们的誓言,你们是保卫大成殿的骑士,你们是孔孟之道的捍卫者!”
正在列阵的战场上,杨丰带着他的扈从,举着电喇叭吼道。
然后他的扈从们毫不客气地用长矛将那些试图逃离的骑士驱赶到扈从的阵型中……
“杨丰,你要害死我们!”
“少保,您就饶了我吧!”
……
骑士们混乱地哀嚎着。
但他们的丑态百出并没有影响他们身后扈从的结阵,这里是即将进行决战的战场,他们对面清军同样也已经在结阵,试探出对手战斗力的多铎没有敢大意,所以在留下部分清军看住德州守军后,他率领清军主力南下迎战。不过他选择的是以此前被攻陷的恩县城作为后方基地,然后以清军列阵马颊河西岸,随时渡河切断杨丰后方。最终到达平原县的杨丰也只能选择在这里与其进行决战,不过马颊河其实并没多少水,这时候的马颊河被运河截断,上游其实在运河的西岸,水量对于骑兵来说没有妨碍。
但步兵不行。
不过有桥。
此刻双方列阵的核心,就是中间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据说是弘治年间当地善人修建,叫陈家口桥。
在南边二十里外还有一座津期店桥。
这一带人口稠密,地方士绅表现善行的主要方式就是修桥补路。
而杨丰因为并不擅长指挥……
准确说他就不懂指挥。
尤其是这种大兵团作战,要说他的指挥能力,给对面多铎提鞋都不配,而且他部下堪称乌合之众,就跟个一盘散沙般,换上岳武穆来指挥都不一定能有用。
岳家军战场死战不退,他手下大多数接敌而溃为上勇。
岳武穆……
岳武穆也没法指挥一上战场就逃跑的啊!
所以他还是结硬寨打呆仗。
所有各部就是一起结阵,他的新军扛正面进攻,把擅长逃跑的丘磊,金声桓,曹友义夹中间,让他们想跑都出不去,然后邱祖德的抚标后卫,左右则是孔孟骑士,而他带着扈从机动,主要是充当督战队。
谁跑就杀谁。
尤其是孔孟骑士们。
“啊!”
……
惨叫声接连响起。
几个试图强行逃跑的孔孟骑士被杨丰的扈从长矛钉死。
剩下的都哭了。
他们此刻真的叫天天不应,怎么就脑抽非要当这个孔孟骑士,话说之前他们在家乡镇压刁民很轻松的,也的确让他们觉着自己很行了,于是头脑膨胀到前来迎战清军。
这个其实也很正常,绝大多数孔孟骑士在加入后,主要就是穿着铠甲带着武器在大街上装逼,顺便带着扈从偶尔镇压个刁民,大战斗也就是清剿个山贼什么的。有那些老兵指挥扈从都很轻松解决,然后骑士们凯旋而归,最大规模军事行动,也就是几次武装巡游,时间久了他们也都相信自己很能打了。但之前那场战斗的伤亡比例,还有抬回去那些骑士的死尸,让他们瞬间清醒,一下子又从信心十足跌回只想逃跑。
但杨丰不准跑啊!
“我告诉你们,就算是死你们也得死在战场上!”
杨丰喊道。
那些骑士们哭着又回到阵型。
当然,杨丰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这些家伙战场送死的。
这些都是各地士绅选出来的少壮派。
可以说士绅的中坚。
他们都死在战场上,对他以后的操作有利。
如果他们能抗住战斗考验……
那这是人才啊!
这是筛选。
孔孟骑士团连同德州城内,还有各地曹州等地的,目前正牌骑士已经扩充到两千五百多人,早就不是最初那些跟着他打建虏的,绝大多数就是地方士绅子弟突击加入的。
得筛一筛。
就是筛选方式残酷了些。
但这又怪谁,他们既然是孔孟骑士当然要上战场。
既然上了战场那生死各安天命吧!
他看着这边逐渐稳下来,满意地带着扈从离开,反正谁敢再逃跑,他还是会回来弄死,更何况此刻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他得一个个阵型的镇压下来。
至于战斗反而不重要。
因为双方目前主要是在拿大炮隔河对轰中。
双方都有大量火炮,虽然都是相对较轻的野战火炮,但并不妨碍他们隔着马颊河对轰,而杨丰这边阵型虽然局部混乱,但整体依旧稳固,清军也不想贸然大举渡河,但袭扰性质的骑兵已经在北边渡河,对这边侧翼进行袭扰。
他们正对的是孔孟骑士团里面战斗力稍强的滨州信字堂。
也就是上次在大清河冰面上阻击清军那支。
滨州杜家为首联合武定等地士绅组建。
目前带兵的是武定举人李之芳。
我大清麻哥朝兵部尚书父母在上次清军南下时候都被清军杀了,所以还没转变为喜迎王师的年轻举人李之芳带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精神,靠着在我大清当到兵部尚书,大学士的才能,把信字堂练成孔孟骑士团里仅次于杨丰和登莱的第三强。他也是孔孟骑士团里最坚决的主战派,毕竟他父母全都被清军杀了,也没法说主和,那样会被人当笑柄的。
“玛的,有点黑色幽默啊!”
杨丰举着望远镜,看着信字堂处的战斗。
面对着进攻的清军骑兵,一年多之前才刚刚经历屠城的滨州等地青壮,用他们手中的大斑鸠铳,在硝烟弥漫中不断射击,而在他们的防线上,那些和他们同宗或姻亲的同伴,则用长矛和冲击防线的清军搏杀。
甚至杨丰还能看到目前只有二十多岁的我大清兵部尚书,手中举着令旗指挥,而他周围那些多数都和清军有血仇的孔孟骑士们,则和普通士兵一样用转轮打火短铳射击。清军的利箭在他们周围不断落下,但进入复仇状态的他们居然没有一个逃跑的……
毕竟清军屠城才刚过去一年半而已。
都还带着仇恨呢!
这样他就放心了。
紧接着他继续向前,不断将试图逃跑的孔孟骑士驱赶回去。
甚至干脆钉死在地上。
此时更多清军骑兵渡河攻击。
而那些列阵的孔孟骑士团扈从们也在老兵指挥下混乱的迎战。
也有大量溃逃的。
但问题是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杨丰这种步骑六万一个大阵的设计让逃跑都困难,毕竟前后左右都是还在列阵的,你敢逃跑就得冲别人,那别人说不定会对你开火。
更何况最后面还有邱祖德亲自压阵的督战队。
邱巡抚固定督战。
杨丰机动督战。
要么迎战清军,战死也算为桑梓尽力,要么被他带着扈从钉死。
更何况他本人的形象对士兵士气也是巨大提升,哪怕想逃跑的,看着他在身旁出现,也能稍微稳定些,知道己方还有个神仙,一个不败的战神,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他代表着胜利。
杨丰到处跑很重要一点也是为了让士兵都看到他。
不断渡过马颊河的清军,向着孔孟骑士团的一个个小阵型攻击,但后者在杨丰的督战下,在守卫桑梓的信念支撑下,带着和清军的仇恨,都按照他们的训练迎战。他们的确不是精锐,甚至可以说战斗方式呆板笨拙,但只要他们不溃逃,他们手中的火器就一样能不断杀戮清军。这些阵型的确没有配合,甚至都没有主动出击的,但他们这种密集大阵也让清军没法深入,毕竟就算绕过他们也是陷入其他方向的火力中,那时候连逃出都困难。
尤其是孔孟骑士团只是外圈,内圈是丘磊等部。
这些并非不能打。
他们只是喜欢逃跑而已,但小规模战斗他们并不比清军弱。
实际上急于表现的金声桓已经带着他的家丁主动出击了。
与此同时正面陈家口桥方向,杨丰的新军已经开始进攻。
这支新军里面有大量原本的阿哈尼堪们,他们熟悉清军战术,所以杨丰同样给他们配上了盾车,而且比清军的更坚固。这座石拱桥上,推着盾车的新军士兵正在向前,他们后面集中起来的钢管炮在狂轰对面清军炮兵,靠着钢管炮的掩护,新军不断向前。
他们虽然没有清军的强弓,但好在火器充足。
甚至包括手炮。
也就是水师使用的那种。
这个对于打击清军盾车极其有效。
毕竟它的子弹够重。
杨丰继续在战场上狂奔着。
他的阵型太大,光跑一遍就得好几里。
清军也依然在不断渡河。
“走!”
杨丰冲到结阵等待的扈从前,向着他们招手喊道。
紧接着他催动骆驼。
三千最精锐的扈从跟随他直冲前面的马颊河,很快对岸清军就发现了他们,早就在警戒的八旗满洲精锐们立刻向着他的渡河点冲过来,不过主力依然是镶红旗。
杨丰很快冲过并不宽的河面,然后他跳下骆驼,从跟随的驮马上拿起他的那对铁挝。
然后他向后面一招手。
扈从在驮马上卸下大喇叭,很熟练地接上电瓶,打开音响……
“咳!”
杨丰试了试话筒。
“对面的建虏听着,我知道你们跟着多尔衮南下,很多人和家里亲人半年没有音讯,难免有思念之苦,为了解你们思念之苦,我特意带着他们的声音过来了,你们都听听,听听谁的亲人声音在里面。”
他喊道。
紧接着话筒里哭喊声响起……
对面的清军先是沉默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一片狂怒的吼声。
那里面全是杨丰录下的那些俘虏的哭喊声,其中第一个就是代善的惨叫声,虽然这些是镶红旗为主,但也有部分正红旗的,更何况代善曾经也是镶红旗旗主,只不过后来一系列分割,现在镶红旗在褚英后代手中。可怜的代善至今依然在旅顺,被关在笼子里,每天忍受各种羞辱和折磨,留守旅顺的那些士兵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欺负这些俘虏。
拉仇恨的声音,在战场上响着,被激怒的清军一片吼声,疯狂地催动战马要把这个混蛋碎尸万段。
杨丰满意地看着。
他扛着两把铁挝,一个人站在扈从前面。
后面所有扈从全都端起了丈八长矛。
“杀!”
杨丰骤然大吼一声。
紧接着他双臂展开,迎着千军万马狂奔向前。
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纵身跃起。
双手铁挝同时勾住了两名用长矛刺向他的清军,在长矛刺中的同时扎进了他们的胸口,伴着杨丰落地,他们也向后飞出,下一刻杨丰在人仰马翻中冲向前,踏着一匹倒下的战马,向着周围清军狂砸。
而就在同时,迎头冲锋的扈从手中一支支丈八长矛也撞上清军。
长度的优势让他们在第一波就将无数清军刺穿。
长矛的折断声中,精锐骑兵间的血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