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松很郁闷。

现在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奈与无力。

这算什么事啊！

发配过来玩拍电影的小游戏是吗！

邓大松低头看着手中的剧本，满满都是心酸，这部电影总共投资只有1000万，主演是杨帆和李诺希，男二号待定，没有一个会演戏的，更别说抗票房了。

杨帆倒是有一些名气，但那是在唱歌的领域，开演唱会说不定有粉丝会买账，拍电影还是这种搞笑电影，谁来看啊！

最重要的是……

这部电影从根上就不行！

没有优秀的剧本！

1000万的制作成本不算高，但也不至于连个编剧都请不起，偏偏杨帆要自己上……

电影编剧是個写歌的，完全没经验，搞出这样一个无脑喜剧片！

就是这样一部电影，要由他来拍，想想就心酸。

……

简单的聊过电影之后，杨帆满意的散会了，还叮嘱邓大松帮忙物色一下男二号的人选。

《人在囧途》中的男二号牛耿可以说是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承担了绝大多数笑点与包袱，前世，这个角色是由王宝强来饰演的。

杨帆对于男二号还是很重视的。

不说能找到一个跟王宝强一样的，起码风格类似，能撑得住这部电影。

对于国产的好电影，拿到这个世界，杨帆心中还是有些顾虑，跟歌曲是一个道理。

这些经典的电影在前世取得过巨大的成功，经受过市场的验证，口碑与票房双丰收，那么，若是拍不好的话，就是他的问题，不仅可能会亏钱，更是会让明珠蒙尘。

散会后，众人心情各不相同。

邓大松及其制片团队返回双鱼传媒，他们需要做一些前期的准备，从剧本上了看，这部电影取景的场景不多，服装一套到底，需要费时间准备和大手笔砸钱的地方还真没什么。

杨帆则是想到了等待的文征。

这个春晚导演还真来了！

“姜姜，我有事先回家了，你跟文导说一声，让他明天再来吧。”杨帆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好的。”姜映雪脸上流露出促狭的笑容。

……

文征坐在地铁两站地之外的咖啡馆中，喝着一杯浓醇美式，咖啡很苦，可他觉得自己的命比咖啡还苦。

堂堂春晚导演，混成这幅样子，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杯苦咖啡，他每次只是抿一口，慢慢喝，喝得很慢，即便如此，咖啡也喝光了。

咖啡馆中人来人往，有人聊天，有人办公，有人玩耍，他坐在这里就像是在看人生百态，最后等的都困了，渐渐觉得自己才是笑话。

不是他在看往来的人，而是往来的人在看他。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咖啡馆中的展品，谁都能来看一眼，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他总觉得每个人眼神都蕴含着不同的意思。

“铃铃铃——”

就在他不断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了，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文征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号，平日里从来不会有陌生号码，现在有电话打过来，原因只有一个。

杨帆工作室前台的电话。

“喂，你好。”文征接通电话，他怕电话那边是杨帆，所以语气客气了一些。

“文先生吗？”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是我。”文征答道。

“实在不好意思，杨帆老师今天没时间了，你明天再来吧。”女孩子的声音中含有歉意。

“啥？！”文征眉头狠狠一跳，突然提高的分贝吸引了咖啡馆中包括咖啡师在内的所有目光，他顾不上自己的失态，大声说道：“我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你跟我说没时间了，你在开玩笑吗？”

“文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没跟你开玩笑，杨帆老师确实没时间，他已经走了，你看我这边要不要给你预约明天呢？”女孩子的声音先是变小了一些，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慢慢恢复了正常。

“杨帆家住哪里？”文征没好气的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文先生，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跟你说的。”女声歉意道。

“你除了实在不好意思还会说什么？”文征觉得一阵头大，他的时间本就有限，没想到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能跟他作伴的唯有那杯苦涩的咖啡，售价还那么贵。

“实在不好意思。”女声再次道歉。

“算了，别说了，明天我一早就来！”文征知道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更多的时间浪费和情绪消耗，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这个前台小姐姐肯定是经过话术培训的！

文征心里很清楚。

只是……

将话术说得拙劣成这幅样子，让人一听就听出来了，实在是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感，像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前台来说，这是一次道歉的练习。

杨帆工作室会越来越火。

以后遇到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总是要去拒绝人的。

索性就让前台先拿文征练练手。

“干得不错！”

姜映雪轻轻拍了拍前台小姐姐的肩膀，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便下班离开了。

……

第二天。

杨帆吃过午饭才来工作室。

他本就没什么事，电影重要选角还没完成，拍摄暂时还不能进行，又没有其他的歌曲要筹备，早来也没什么用。

当他到达工作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子席地而坐，就坐在门口，就像是那种不给饭就不走的无赖乞丐。

“什么情况？”杨帆愣了一下，疑惑看向前台。

前台小姐姐立马站起来，眼神略显慌乱，解释道：“杨帆老师，是这样的，我们不让他坐在这里，可是他不听，就说要坐在这等你，我们也没办法啊！”

“是的！是的！”另外一个前台点头。

这时，坐在地上的男子敏锐的捕捉到了双方聊天对话中的称呼，猛地抬头向着杨帆看过去。

这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抬眼的那一刻满脸沧桑，嘴巴边的胡茬都冒了出来，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杨帆？”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文征，他早早就来了，等在这里，可是，他来了，杨帆没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文征的内心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从最初的怒不可遏到渐渐平静，再到最后的绝望，情绪不断地变化，诉求也愈发的清晰明朗。

是的，他更清楚了自己来的目的，他要邀请杨帆上春晚，而不是跟杨帆吵架或者争执。

那样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文征赶忙起身，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双脚一软，同时眼睛一黑，差点倒过去，还好撑住了前台的桌子。

“慢点，慢点……”杨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搀扶，不管双方有什么恩怨，可不能在他这里倒下啊，见对方撑住了，忍不住关心道：“感觉如何？”

“没，没事。”文征连连摆手，他单手扶额，慢慢道：“起猛了，有点头晕，坐久了腿还有点麻。”

“没事就好。”杨帆没多说什么，通过前台，向着工作室内部走进去。

“杨帆，杨帆老师！”文征一步追上去，他都看见杨帆人了，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这次要是错过了，怕是今天又见不到了，他的时间还真挺急的。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杨帆关切道。

“没有，我们能聊聊吗？”文征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瞥向好奇盯着这边的前台，小声说道：“到安静点的地方。”

“你有事？”杨帆不禁有些疑惑。

“杨帆老师，不是你让我来当面给你道歉的吗！”文征尽可能的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他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前台小姐姐，那嘴可太碎了，他等这一上午听了太多同事间的八卦。

“你是……”杨帆忽然想到，昨天姜映雪跟他说文征来了，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男二号的事，一时间还真给忘了。

“我是春晚总导演文征！”文征的脸瞬间就黑了，如果说杨帆骂他，他会生气，杨帆无视他，他也会生气，可偏偏杨帆根本不知道他，这让他感觉到的是一种无力感。

“原来是你啊！”杨帆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点了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了杨帆工作室的会议室，一路走过来，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文征感觉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透着玩味。

若是放在之前，他肯定觉得这些人是在背后议论他，甚至于在笑话他。

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连杨帆都不知道他，更别说这些工作人员了，可那些眼神……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文征跟着杨帆进入会议室之后，就关上了门，下一刻，工作室内的员工就炸锅了。

“你们看到没，刚才那个人就是春晚总导演，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喷杨帆老师的那个，现在还不得是亲自来求杨帆老师。”

“我听说他是来道歉的，诚意可足了，在外面一坐就是一上午，姿态放的可低了！”

“谁让他得罪了杨帆老师呢，哈哈哈哈，活该，瞧他刚才那副样子我就觉得很爽！”

“杨帆老师真的是太厉害了！”

“……”

这些工作人员本身就处于娱乐圈之中，他们不是艺人，可从事的全是跟艺人相关的事情，八卦之心比粉丝有过之而无不及。

遇到这种顶级大瓜，必须要吃到饱，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无心工作，目光时不时瞟向会议室。

……

会议室的玻璃是隔绝视线的。

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并且具有隔音功能，可以提供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

文征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毕竟这里只有他和杨帆两个人，就算是他给杨帆鞠躬道歉，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人往往就是这样。

不是怕丢脸，而是怕丢脸被人看到，那才是真正的丢脸！

“杨帆老师，我来魔都是正式给你道歉的！”文征明白不管他们谈什么，道歉必须是第一位的，要先将之前的结解开，才能谈后续的合作，随即，他朝着杨帆鞠躬，大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文导，我们本可以好好的合作，何必走到这个份上呢！”杨帆感叹道。

“是我草率了。”文征抿嘴道，这句话倒是实话，现在他特别后悔当时直接拉黑杨帆的操作，这种裂痕不知道后续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一点点修复。

“现在你相信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了？”杨帆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文征要把姿态放的那么低，不过既然聊到这里了，那么他肯定要将话说清楚。

“我信，莪真信！”文征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真诚一些，可是，他的心中依旧在想，就他们两个人，不是自己，也不是杨帆，那怎么可能呢。

“文导，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到魔都当面向我道歉，既然你拿出了这样的诚意，我若是再端着不放，就显得我这个人特别没格局，过去的事情就翻篇了吧。”杨帆淡淡道：“除了道歉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吧！”

这根本不难猜！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又何必道歉呢！

不过，哪怕是被逼无奈，只要肯道歉，他可以就此揭过。

“杨帆老师，谢谢你！”文征脸色舒缓了许多，就像杨帆说的，过去就过去了，他也不想了，真相究竟是什么不重要了，做成事情才重要，他认真说道：“我来这里是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嗯，可以。”杨帆点点头，这样的邀请他能接受，毕竟春晚确实对他是有帮助的，随即说道：“我们之前聊过后，我就给春晚写了一首歌，当时都授权给春晚了，结果晚上出了那样的事情。”

“你给春晚写了歌？”文征愣住了，旋即意识到，他那天确实是草率了，连忙说道：“杨帆老师，我们需要你在春晚上唱《少年华夏说》，而且，还是开场第一首歌！”

“文导，没记错的话，我跟你说过，我会参加音乐汇的年终盛典，在那边是压轴演唱，若是再到春晚的开场第一首歌，时间太过于仓促了，况且，我觉得我写给春晚的那首歌更合适。”杨帆确实觉得仓促，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把《难忘今宵》在春晚唱响。

没有《难忘今宵》的春晚是不完整的！

对于他来说，这更是一个成为春晚钉子户的契机，一次上春晚不重要，次次上春晚才厉害！

“额……”

文征又犯难了，杨帆上春晚不是目的，目的是上春晚唱《少年华夏说》，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杨帆老师，你得在开场第一首唱《少年华夏说》，这是台长那边叮嘱的，我没办法更改，要不你帮帮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答应！”

“什么要求都行？”杨帆眼睛一亮，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额，那个，你先提……”文征也不敢直接将话给说死了。

“那就这样吧，我唱两首歌。”杨帆抬起两根手指，在文征诧异的注视下，说道：“春晚开场我唱一首《少年华夏说》，春晚结束我唱一首《难忘今宵》，作为代价，中途我就不走了，勉为其难在现场看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