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档案是关于昨天晚上居民区海伦家被强行闯入的,只有立案书,现场报告还没有过来,这里我把它和昨天晚上街道上的火并案联系到一起,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这是不被允许的,不过显然调查是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只能接受就这样结案了。”
“即使你们去也不行吗?”
“我们三人过去也只能算是个人兴趣驱动,没有官方名义的情况下现场证据很难作数,更何况我之前在晨会上已经解释过了。当然,即使这样我们也还会去调查的,请您放心,哪怕他们把证据破坏殆尽,我也一定会找出那些人忽视掉的关键线索。”
“嗯,没错,你继续吧。”
放不放心另说,不,应该说是肯定不放心,现在也就装作放心吧。
钟自命很注意不会在外人尤其是异性面前驳了下属的面子,像自己这样不要脸只讲利益的毕竟还是少数,一定程度上还是因为有瑶华姐兜底的原因,目前这样的人除了自己就见过黑鸟一个,更多的人在异性尤其是好看的异性面前更像是开屏的孔雀或者好斗的公鸡一样幼稚。虽然明知道鲁克想在夕月小姐面前靠逞强来撑面子纯属自作聪明,连自己都能轻松看得出来更何况她了,但是这话要是自己说出来性质就变了,不管事实如何,在鲁克潜意识里自己就会变成在抢风头,而一个会抢下属风头的老板可不是什么好老板。
啊,好麻烦,果然红颜祸水这个词用的一点错都没有。
“这是我整理的信息,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盗窃案总共二十三起,主要分布在各个居民区,以前因为没人会和治安厅说实话的原因所以没人爱接手这种事,也就这样一直累积下来了。今天因为听说您要来,这些人就纷纷申请临时借调到搜查那边去了。”
“谁说的我要来?不会是你吧。”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泄漏过任何机密信息,您要相信我的专业素养,不过想来您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提前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钟自命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恐怕你很快就要泄露了,而且还要被挖个一干二净。
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他并没有提醒鲁克的意思,泄密或者更严重点说通敌这种致命的错误,在非本心的情况下事后原谅肯定比事前提醒能收获更多的忠心。再加上事前提醒了也没什么用,那种诡异的精灵元素觉醒配合上夕月小姐连自己都要时刻警惕的洞察力,就算提醒了又有谁能防得住呢。
但是即便如此也无需太过担心,单纯的信息堆积本身毫无意义,真正在这个位置的人每天都要面对浩如烟海的信息纷涌而来,或真或假,也有可能亦真亦假,毕竟在精心准备的人手底下数字都会撒谎。纷杂的信息哪怕不想要也会如同真正的浪涛一样主动涌上来把人淹没,堵住人的耳朵捂上人的眼睛,通过巧妙的信息筛选与不经意调整顺序,没有相当水平的领导很容易被身边的人所操纵,变成一名自以为是的傀儡或者更惨的背锅者。所以即使你得到了鲁克的全部信息又如何,即使你得到了所有执行部成员的全部信息又会如何,即使你得到了尼比尔地区所有人的全部信息又能如何。
重点从来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你能从这一大片无价值的信息中筛选出真正的思考方向吗,夕月小姐?
“最后是这份”鲁克递出手里的最后一张复印纸,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得到情报,有线人通知治安厅说弗拉斯里和艾斯·兰利俩人从昨天离开家之后就一直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只是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非常常见,再加上他们家族那边还没什么反应,所以这个信息就没引起注意。考虑到您之前特意提过这两人要重点关注,所以我也就第一时间给您送来了。”
“这俩人,不会是去赌场完了一宿吧。”
“这个,因为还没有开始调查,所以……”
“嗯,我明白。”全都看完之后钟自命抻了抻领子“人手不够啊。”
夕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钟自命的小动作,抻领子是潜意识里呼吸困难的小动作,在此基础上可能有着很多引申含义,恐惧热切紧张什么的,不过对于钟自命来说再多重的含义都只有一个可能,想要给一个暗示方便接下来的试探行为。
“你们三人组不能分开,至少两人组作为行动基础是最低的,单人行动的话到哪个小巷恐怕就被黑掉了。虽然我们刚刚失去了柯德菲先生,但是对现在因为翼帆家分裂而陷入混乱的那个黑帮,叫什么来着,算了不管了。失去统一的核心之后野心家就会窜出来,靠冒险的行为获得声望和利益来博取更进一步的机会,显然我们不能和他们硬刚,一方面是得不偿失,另一方面是我们很有可能刚不过,让别的冒失鬼来就好。更何况你们死了的话我们还得帮你们报仇,真出事了哪怕打不过也得打,血流成河也得接着,所以你们自己机警着点,遇到小巷子不要进,看见阴影控制住好奇心别靠过去,听明白没?”
“明白了。”
“话说我之前还不了解,如果夕月小姐你出事的话,银雪小姐会替你报仇吗?”
呵呵,果然来了。夕月面带微笑地把手搭在钟自命的肩膀上,放开对精灵元素的控制。这个问题无论顺着答还是逆着答都隐藏着一个前提条件,也是他真正想要询问的,自己潜意识里报复行为的主体是不是姐姐大人,更进一步引申出城主府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姐姐大人两人,以及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从来不曾露面过的城主。如果没有城主大人的话姐姐大人自然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如果有的话报复行为的主体就应该是城主本人,毕竟之前也说了是在以城主大人的情人身份为目标而努力。
自己和姐姐大人能够以女仆的身份畅通无阻靠的就是城主的名份,一个隐藏在暗中永远安全的城主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谁也不知道如果得罪了城主府会遭到来自哪里什么样的报复。而一旦暴露在明面上的话……
联想到这里夕月意识到了钟自命隐藏在肤浅表面下的试探行为,如果有城主大人的存在的话其存在本身肯定是不怕暴露的,无论外人怎么误会自己都应该有底气,因为自己知道城主大人在那里。虽然因为未知的原因拒绝露面,但是人的行为本身存在复杂性,至少自己和姐姐大人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所以重点是回答的态度,不能回避问题,不可害怕问题,要厌恶问题,原本自己设想的是反问他到底想要从城主府得到什么新的利益,那样的话就掉坑里了,现在看来完全可以换个回答方式嘛,顺便挖个坑作为报复。
自己不讨厌设计精巧的试探,更直白一点说的话自己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而兴奋起来,为了不让钟自命因为反复失败而放弃试探甚至不介意给点福利什么的,目前看起来是用不上了。说到底彼此都是因为无聊至极而在渴求这种智慧的碰撞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次的失败而冷下来呢。只是现在自己作为城主大人的女仆必须厌恶这种反复试探的行为,至于能不能看穿这种态度背后的含义……
那就是您的问题啦,钟自命大人。
“您在说什么啊,钟自命大人,”夕月俯下身,晶莹而柔软的樱色嘴唇贴在钟自命的耳朵上,爆发的精灵元素迅速地融入自己的全身并散发开,一举一动一词一言都带着足以将人引诱至死的魅力“您不就是我的追求者嘛,请问我可以将我自身交托给您吗,我英勇的骑士大人?”
“滚!”
意志之墙猛然爆发,四溢的精灵元素被一扫而空,夕月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轻笑着翻身跃在半空中,单手在迅速碾压过来的意志之墙上面一按接一踏,凭借柔软而灵活的身体技巧做出了两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整个人成功地避开了伤害最大的第一波爆发。
鲁克不想把房间轰塌,所以在意志之墙撞上真正的墙壁之前就强行取消了这一技能,但是夕月却没有办法简单地消失掉,只能带着超高的速度撞向了窗玻璃,眼看就要撞碎窗户飞出去的时候,她再次不慌不忙地再次调整姿势俯身落在了光滑的玻璃窗上,高超的卸力技巧使得窗户只是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就这样无视重力地站稳了。
昂起头看到愤怒的鲁克手中重剑已经锁定了自己,金色的剑光带着霸道的意志让自己无路可逃,前跨一步在坚实的地面上踩出了一个小坑,疯狂的爆发力强行略过了蓄力动作,整个人直接如同射手开出的箭矢,目标也只有一个,自己。
你必须死。
锁定?拦不住?
笑话,自己一个刺客又何须跟剑士正面作战?
夕月对着飞过来的鲁克一笑,整个人就在鲁克的眼中失去了踪影。
半空中的鲁克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不好,一只柔软的手就搭在了脖子上,同时左手被抓住向前一推反扣在后背上,然后无可抵御的巨力袭来,背后上像是突然背负了一座大山一样,整个人被强行从半空中压砸在地面上。
一时间整个下半身都因为膝盖和脊柱受到冲击无法再动弹,倒是头颈和心肺因为被夕月保护得很好的原因没什么事情,不过这反倒更让他感觉到屈辱,居然在守护钟自命大人时被一名刺客制服了,而且敌人还手下留情了,居然对自己手下留情,不如死了更痛快。
夕月双手强压着鲁克的手腕,由于体重的关系,全身都压上也随时有种要被掀飞预感。灵敏的手指感受到身下面涌动的力量似乎是要拼命的架势,只能迅速地俯下身告诉他“别紧张,只是和钟自命伯爵大人开个有点过火的玩笑。”
“休想动摇我的意志。”
鲁克刚一咬牙准备发力拼命时,熟悉的声音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下。
“放开他,夕月小姐。”
得以幸免的夕月灵活地向后起身跳开,然后后稍半步,轻轻提起两侧的裙角行了一个女仆礼。
“遵命,伯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