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钟自命来说魅惑状态非常容易解除，掏出帽子扣上完事，只是因为强行解除的缘故稍微精神恍惚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一下的功夫身边俩人居然已经打起来了。好在自己和夕月都有不能闹大的共识，所以她在轻松制服鲁克之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无论是惯例的斩首还是放血都没干，事情也就比较容易收尾。

钟自命理智上当然知道自己家族在武力方面非常弱，相比于任何一个旧贵族都严重缺少底蕴，无论是人员还是人脉，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只有靠人命去堆，在面对那些有名的强手时更是要连续牺牲相当多人才能勉强维持不败，但是实际上见到还是觉得有些无语。

虽然都有没全力开打的原因，而且考虑到两边对伤痛的承受能力，真不管一切打起来赢的肯定是剑士，毕竟一边是脑袋掉了都只能算轻伤，另一边被划一下都可能是重伤。但是鲁克啊鲁克，你身为一名专精近身作战的剑士，在正面作战还是近战时被一名斥候系的刺客给轻松制服了，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对了，这个人还是你刚刚想要逞能的对象来着。

再多的想法也不是现在该说的，比起夕月来照顾自己属下的心情才是更优先的事情，更何况他刚才是在为了保护自己而战，于情于理都应该先照顾鲁克才对。

“没问题吧。”钟自命单膝跪在鲁克面前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大人，我……”

鲁克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双手撑地痛苦地颤抖了两下，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不，应该说本来就没事，最多只有膝盖骨骨裂加脱臼的程度，对于一名经常从尸体状态复活回来的剑士来说连受伤都算不上，相比之下被制服的耻辱才更令他难以忍受。

钟自命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一点，点头示意之后起身坐了回去，转眼就把此事抛在脑后不再关心。

过犹不及，到这种程度刚刚好，更多的关注只会让他更加难受，徒增不必要的变数。

“那么，你们俩。”

钟自命看着面前的两人，鲁克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话说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这样，估计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不知道哪里做错但是就是知道错了您训我吧的态度。夕月倒是大大方方地侍立在一旁，显然是不认为刚才的行为有任何问题，从立场来看确实，有点小问题但还不到可以指责的地步。

仔细想想，鲁克其实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受到影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反击，这种选择毫无问题，虽然结果是在自己的强项上输给了别人的弱项挺丢人的。不过自己家族本来就不擅长武力，更何况部门负责人这一级别更像是大脑，稍微奇葩点的比如黑鸟也能算是中枢神经，武力方面的要求纯属个人爱好，没有特殊需求的话，只要满足了成为贵族的最基本门槛多花一秒钟都是浪费时间。除此之外还在动手时控制了威力这点更是需要鼓励，万一真没控制住把治安厅给拆了，钟家在一时间都会陷入被动，毕竟折腾得生不如死是一回事，直接弄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夕月这边，自己倒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种试探传统意义上应该逐渐交出底线然后反弹才是标准流程，这在反弹之前毫无征兆实在是太坑人了，不光坑对手还坑队友，不警告直接宣战，你以为你在玩游戏吗？

天性跳脱，果然是还没有资格带上手套的人……吗？

不，不可能，再跳脱的性格在这种关键事情上也肯定有其行为准则，所以只是做给自己看用来表达态度的，不然的话城主府的人是这样的行为方式自己根本就不用忙了，保持距离三天城主府和旧贵族就能打起来，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就行。城主府胜了自不必说，旧贵族胜了也会在元气大伤之后被自己清理干净，简直轻松加愉快。

所以跳脱的性格可能是真的，但是跳脱的选择一定是故意的。问题在于，如果这样的性格和能力在城主眼里都还有不足的话，城主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还是说他其实是有什么别的要求？或者想法？

钟自命紧抿着嘴唇，接待室内气氛逐渐凝重，看着钟自命深陷思考的样子，这下连夕月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问题出在需要积累上，需要积累的可能是信任，因为城主并不信任刚刚回来的夕月，也有可能是需要积累感情，毕竟是想要一个亲密的身份，一时间难以接受也能想象。自己虽然不理解爱情，但是在瑶华姐的撺掇下爱情故事还是看了不少的。还有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去反应，这倒是不太可能，就一个人需要考核，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话怕不是个植物人。

最要命的可能是需要积累的是功绩或者名声，那会衍生出一个更加激进的选择，城主府想要在尼比尔地区完全取缔贵族，考虑到长久以来都是在拖市政后腿外加内部大乱斗的贵族们，这种选择完全是合情合理。达克尔王国三套系统贵族骑士和市政中只要有一套运转良好就能保证公共秩序的稳定，因此三套系统彼此之间矛盾就不可能小，互相渗透互相拆台实在是日常行为。柯德菲事件使得骑士系统出了问题，自己虽然是贵族却带领新贵族和旧贵族几乎是水火不容，所以贵族系统内部问题更大，城主府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把剩下两套系统清理干净也不是不能理解。

钟自命用审视的态度上下打量了一会夕月，神情逐渐变得温和，如果这样的话，你就是接替我位置的人吗，夕月小姐？

这个位置真是太累了，交给你们又如何，反正所有新贵族都只是借用贵族这套系统的牌子来保障自身的权益而已，真交出去的话也乐得轻松。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城主府的计划是否真的这么大胆，但是这种话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得到正面回答，不如说是恐怕夕月小姐本人也不敢确定有没有这样的一个计划，看起来必须要想个好办法了。

“对不起，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还好你们没有把这个房间给拆了，不然新贵族和城主府联手袭击治安厅，这事传出去的话影响太严重，鲁克做得好，然后是谢谢。”

“谢谢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鲁克难得地听到夸奖，立刻稍微挺胸，虽然头依然不敢抬高，能得到钟伯爵的夸奖，回去简直可以吹上一年。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得锻练了，空闲时间……好像还真没有。”钟自命捂着额头似乎有些尴尬“算了，我的错，有机会的话我想办法减轻一下你的负担，现阶段毕竟人手不足，还请你多多理解。”

“谢谢大人。”

“然后是你，夕月小姐。”钟自命看着大大方方的夕月，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训她。一直以来的低姿态只是因为女仆的职业本身，属于职业习惯或者说工作态度，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地位真比她高。且不说自己就算再有权力也管不到别人家的女仆那去，实际以地位来算的话，考虑到城主从来不曾现过身，她的地位应该和城主是平级的，也就是比自己还高。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钟自命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夕月是不是应该对鲁克说点什么。

道歉是一定要的，毕竟吃亏的是鲁克，虽然只是面子受损，但是年轻人嘛，火气正旺，总是会觉得面子有什么用似的。你不道歉的话鲁克那边会觉得难受，这边不能主动要求，你来配合一下总可以吧，看在咱们俩至少还要相处一天的份上。

其实钟自命的实际年龄还不到鲁克的零头，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特殊，所以所有事情上都会尽量主动地去理解别人。

“对不起。”夕月白了钟自命一眼，然后向鲁克鞠躬道歉“是我太年轻了，行事冲动让您多担心了，请您多多包涵。”

“这个……”

鲁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钟自命，显然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有什么难办的，她也就是和你象征性的客气一下，你还想说什么狠话啊。钟自命无聊地挥了一下手示意让鲁克自己随意。给你个台阶下，面子上应付过去就行。

“夕月小姐，您客气了。”

“好了，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俩先走了。”

“钟大人再见。”

从治安厅出来外面阳光正强，气温却还不是很热，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还好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我们去哪，伯爵大人？”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气最热，人们会比较容易犯困，所以我们会在那个时间段去拜访白家和梦家，谅他们俩也不敢把我们放在一边。所以我们现在先去赌场吧，当然你要说那里是妓院也没问题，楼上楼下嘛。”

“果然是要对我下手了吗，钟自命伯爵大人，啊，我可该如何是好，我的守护骑士大人，救救我。”

“历史曾经说过，事物之间是普遍联系的，更何况扯到这两家骑墙派。两个人行踪不明，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信息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在当前的阶段下无疑是对我的计划非常重要的。”

“没听过，谁说的？”

“你可以当成是我说的。”钟自命再次扣上帽子挡住刺眼的阳光“迟早会成为名人名言的，我拿生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