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外摆放着绚烂的鲜花,青石地面上铺着崭新的红地毯,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光璀璨,迷乱人心的音乐低回婉转让人不由自主地陶醉其中,排列成两行的服务人员恰到好处的微笑行礼,连值班经理都穿着一身明显是刚刚打理过的笔挺制服亲自站在门口迎接钟自命和夕月的到来。
结果没想到钟自命进门之后随意扫了一眼,转头就和夕月悄声说,“你要不要试着把这里封了看看?”
值班经理营业式的微笑立刻僵在脸上,似乎有心要抗议些什么,不过在他想来钟伯爵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会是针对自己,有什么问题也不是自己有资格来谈的,贸然开口说不定会更惨,所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只是在钟自命面前这个所谓的心里干着急就等于直说不满,毕竟想要在他面前隐瞒心理活动几乎不可能,目前为止就夕月一个人成功过。
“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说错话让您误会了,刚刚那个是我俩之间的内部交流,可能玩笑开得有点过火,还请您见谅。”
“没有,伯爵大人,您能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不知这次突然前来有没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信你就有鬼了,值班经理只能在心里骂娘,无论伯爵的本意是威胁还是真的只是单纯地随口一说,敢把这句话给无视过去的人恐怕不是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至少尼比尔地区是没有人在听到钟自命这种态度之后还能睡个安稳觉的。
“嗯,教我玩两手。”钟自命沉默了一下“算了,未成年人禁止赌博。夕月小姐,你会什么玩法吗?”
夕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好歹也是城主府的女仆,不管自己愿意与否,一言一行都会打上城主府的标签,要是真混在人群里赌博的话也太过影响城主府形象了。
“对不起伯爵大人,虽然在外漂泊了这些年,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学会如何赌博,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我理解。”钟自命点点头,然后向值班经理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您看,或真或假吧,至少现在您知道我们两个人都从来没玩过,不知能否请您抽出时间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各种玩法。”
“好的,您这边请。”
在一桌接一桌的演示结束后,钟自命发现这个值班经理的技术真有够差的,一圈下来居然就只赢了三次,或者应该反过来说庄家的技术够好。不过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本来他也不是来赌博的,在观看演示结束直接三言两语把经理劝走后,他选中了其中的一名发牌员,一名长得还算不错的女性。假如再把夕月可能造成的影响计算进去,她也许长得应该算是非常好看?只不过从衣着和行为习惯来看估计是哪个已经亡国了的小国人民,而且并没有加入达克尔王国国籍,就是不清楚是没资格还是不想加。
考虑到她还兼职妓女并且每天都在扭曲地压抑着自己过活,大概两个原因都是吧,不想加入是因为王国的入籍誓言在外国人看来非常苛刻,真要发誓的话需要不小的勇气和觉悟。没资格则是因为就算真有人决心向国王奉献一切,没什么水平的普通人王国也不会要的。更何况还需要个伯爵或以上的贵族,骑士,或者城主一级别的人物作为见证人,以她的职业选择估计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了。
“这位发牌员,你见过弗拉斯里吗?”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钟自命却相当确信自己的结论。
“对不起,没见过。”
很好,确定见过。
“好的,昨天他从这离开之后,有谁交代过你什么吗?”
“对不起,我说过了,真没见过,还请您去问别人吧。”
看来不是单纯的遗忘或者闹脾气,而是真有谁交代过不能说,可是这个时间段骑墙派又有什么秘密计划好参加的,突然放弃中立倒不是不可能,不过自己没收到消息说明不是加入新贵族,难道要去投旧贵族?要是真的话怕不是精神有问题。更进一步地考虑到这里的立场,该不会是被扣下了吧。
“不至于吧。”
钟自命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可惜这里完全看不见正门,然后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示意楼上,再低头看了看地毯示意楼下。
“楼上是妓院和私人会所,这个谁都知道,你听说过你们这里有地下室吗?”
动作是自己思考过程的暗示,想要给自己面前的发牌员的暗示,全部的思考过程在他做出第一个动作之前就已经完成并得出结论了,但是让对手明白自己知道了什么就可以根据反应获得更进一步的信息。
“您如果不玩的话,能否请您先离开?”
钟自命点点头,起身离开。确认是个废物,毫无利用价值,不仅情绪化严重,而且没有脑子,还不站在自己这边,可以确定是个随时有可能会坏事的人,至少就目前来说已经坏了赌场的事,区别就在于如何利用好这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在见过夕月之后,自己就对女性,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性有种莫名的期待,果然是错觉吗?
或者说是心理阴影也可以。
算了,以后注意吧。
钟自命整理了一下头发,刚刚获得了能想象到的全部相关信息,正感觉神清气爽,回头看见夕月在自己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伯爵大人,您是真不听人说话啊。”
夕月的声音压得很低,虽然本质上就是个淘气的恋爱少女,至少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很能装成职业女仆的样子的,最起码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当众觉得难堪,更不会处处去努力显得自己很聪明,甚至不注意的话都会让人忘记她的存在,但是私下里就正好反过来了。
“哈?不至于吧。”
钟自命一愣,自己信息应该已经捞得够多的了,而且就算漏掉什么重要信息,你也不可能提醒我啊,反过来用来坑我还差不多。
“称呼啊,称呼,伯爵大人。”
“嗯?难道我应该叫她发牌员小姐吗?”
涉及到称呼的就这么一件事,倒是好猜,不过钟自命作为一名标准的达克尔人,对于外国人是绝对不可能用敬语的。
“应该叫荷官的,那位经理先生也说过好几次了。”
“嗯,这个还真略过去了,功能性称呼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大人,很多时候荷官是不负责发牌的,虽然这里因为玩法比较少再加上设备不全的原因只能由荷官来负责,但是在比较正规的地方还有庄家负责发牌的说法,主要目的是为了挑起人们比拼心理,进行更多的下注。”
夕月快速地向钟自命解释了一下赌场的规矩,这次钟自命倒是耐心地听完了,之前确实如她所说没怎么听那个值班经理说话,在他看来反正只是一些玩法上的介绍,听过也就忘了,以后如果有兴趣的话再补也用不了几分钟,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各个侍应生和发牌员,不,应该叫荷官的身上。
“你还说你不会赌博?”钟自命拉开椅子坐了个请的手势“看了半天手痒了吧,夕月小姐,我是真的不会,不过你要是有经验的话不来露两手吗?”
或许有人会宣传赌场不能作弊,但是在钟自命看来只要涉及到利益了就不可能排除人的主观能动性,在这里也就是出千。而作为专业的赌场,如果说他们不会出千,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区别就在于出千手法的高明与否和是否公平地对所有顾客出千,比如耳边萦绕着的音乐和数学概率上的优势。
理论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实际手法自己是的真不会,不过夕月你要这么熟悉的话。
想到这里钟自命又迅速地把椅子推了回去。
“算了,走吧,今天我们还有不少正经事要忙的。”
“您这,我……”
夕月本意也是想要拒绝的,正如之前所说当众赌博对城主府的形象有影响,但是还没开口拒绝就被直接取消了邀请,这样不按套路的举动还真是让人有些来不及反应。
“你也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有的话我还是可以等等的。”
“不,实际上并没有。”
钟自命能发现的问题,夕月当然更能意识到,如果非说还有什么想问的,顶多也就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大胆之类毫无意义的话。
“那正好,我们这就走吧。”
“我还以为您打算在这里请我吃午饭呢。”
“这金碧辉煌的,请你吃一次饭得多长时间,走吧走吧,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赌场吃饭很快的。”
“那更不能在这请你了,毕竟我名义上是追求者,请客吃饭也要选个正式点的地方,走吧走吧。”
反正就是不行,抓紧时间走吧。
“等,等,等等。”
钟自命连拉带拽地把夕月强行带出了赌场,回头再扫视一眼,果然从里到外所有人身上都是新换的整洁制服,站姿和表情也是强装出来的。毕竟大白天的,除了自己就没别人,强打起精神给谁看呢。
看眼时间,因为夕月一直坚持步行的原因在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吃饭呢。
“关于您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嗯,强行扣下,换种说法就是绑架,你能处理得了吗?”
“伯爵大人,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女仆而已,而且这种事情就算城主大人亲自来也办不到啊。”
治安厅的任务,合着还是自己的错。
“那我们下午就去解决这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