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能直接跟上来的，强尼一直是这样的……而且你不也确实可以吗？”V原本还在安慰李察，但是她转念一想，对方的“本体”就在自己脑袋里，没上车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双脚悬空飘在半空中的李察跟在摆渡车一侧，小白则站在他的肩头上，对着摆渡车顶棚侧面垂下来的穗子跃跃欲试。

“态度你妈……”V没好气地冲着李察竖了個中指。

“啧，真是让人丁寒。”李察撇了撇嘴。

“尊敬的汉娜·康维尔女士，您的目的地已经到了，还请您配合安检。”机械的提示音响起，摆渡车也缓缓地停在了走廊的一侧。

“到了？”李察停下“脚步”，他四处望了望，却发现这里和之前的他们出发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哼，其实这里只是一个通道小门而已，所以不像其他地方有什么非常气派的大门。”V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浅浅的鞋跟没进了柔软的地毯中。

“嘀——”

V的话音落下，一旁平平无奇的舱室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条略显狭窄的隔离舱室。

“要换太空服吗？”李察看着挂在舱室旁边的几套白色太空服，下意识地问道。

“嗯。”V点了点头，她伸手将太空服取下，熟练地将它套在了身上，在将头盔扣好之后，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失真。

“噗——”

泄气阀门的声音响起，在李察的注视下，原本还能脚踏实地的V，此刻却慢慢地飘在了半空中，她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房间另一端，伸手握住了面前的红色阀门。

“呲——”

一股白色气流在舱室的四周喷出，两人面前的舱门被缓缓推开，一片巨大的广场出现在了李察面前。

仅仅是一门之隔，他们却已经真正地置身于太空中，深邃的黑色“穹顶”将整片广场笼罩在内，点点的星光点缀在其中。

蔚蓝的地球在“天边”微微露头，赤金色的阳光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边，在视线的另一边，还有一颗偏小一点的银灰色星球，那就是是月球。

当真正置身于这片星空中时，李察的内心突然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感，黑色的星空就像深渊一般，吸引着每一个直视它的人。

“喂，回魂了！”V将腰间的安全绳拴在了一旁的栏杆上，有些纳闷地看着正盯着头顶出神的李察。

“……真他娘的壮观啊。”

李察低下头，他先是看了看脚下银灰色的地板，然后再抬头向前方望去，黑色的星空背景下，一艘艘太空飞船立在“港口”的尽头，颜色各异的涂装在太阳的照射下都变成了一种灿金色。

港口区的人类并不算多，或者说真正能够在水晶宫肆意消费的人，也很少会来这座用于货运和中小型载人航空器发射的小型港口。

而作为“平民窟”的C区，虽然入住率依旧不高，但是他们来到水晶宫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享受而已，很少有人会为了赶时间而选择这些并不那么舒适的航天器。

而和稀少的人类完全不同，这里几乎所有的设施都在一群机器人的维护下运行着，一排又一排的机器人在广场中有序地穿行着，奔赴向它们的工作岗位。

“起飞的时候更他妈的壮观。”V晃了晃手指，但是因为宇航服的缘故，李察只能看见她晃了晃拳头，“看到那边的第三个没有，那就是我们一会搭乘的飞船，虽然不知道荒坂的飞船为什么要去非洲，但是……没啥区别。”

“……那个红色的？”李察用右手在额头撑起遮阳帘，太阳光的直射让他有些看不清东西。

“嗯，我得过一遍安检。”V点点头，她扶着手边的栏杆向不远的安检处走去，宇航服头盔上遮光材质玻璃让她还能看清不少东西。

她将刚刚挂在宇航服腰侧安全绳上的“白虎”取了下来，按着两头勉强让它不要出鞘，然后就这么辆它递给了安检处的工作机器人。

只见浑身银灰色的安检员接过长刀，它只是简单地拔出来看了看，在摸了摸锋利的刃口后，就打了个便条贴在了刀柄和刀鞘的连接处，然后毕恭毕敬的递还给了V。

“所以它到底检查了什么？”看着如此随意的“安检”，李察不禁有些无语，“这是在害怕你的刀不能一刀砍烂别人的宇航服吗？”

“啧，我他妈又不是什么魔鬼，没事砍别人宇航服干嘛？”V抬手接过长刀，小心地将它栓回了自己的腰带上。

“谁知道呢？这种地方，只要随便来颗子弹就能把宇航服射漏气吧？”李察四处看了看，除了一两个零星的机器人警卫外，这里甚至几乎没有其他任何防护，“欧空局对自己的港口安全这么自信吗？”

“他们只是不在乎这个港口而已，三号港口最多的不是别人，而是偷渡犯和一些没那么有钱的公司员工。”V摇了摇头，“他们不想管，也没必要管，我之前执行任务时也就是从这个港口潜入的，到现在也没人抓我……”

“偷渡犯也不管？”李察有些诧异，一般开始这种公司业务不应该最痛恨那些白嫖党了吗？

“没那个必要，他们对自己的内部防御非常自信，更何况没钱的偷渡犯在这座销金窟里什么也做不到，至于有钱的……”V顿了顿，她一边说着一边向不远处登机的地方摸索着，“呵，有钱的都他妈的不叫偷渡犯，那叫‘上帝’……”

“呃，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李察点了点头，他装模作样地跨过了脚下的几只机器人，慢慢地跟着V一起向那边正在排队的人群中走去。

“那群公司狗的世界不就是这样？利益至上，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V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红润的嘴唇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诱人的水光。

“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公司狗？”李察笑了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V晃了晃手指，否认了李察试图“泼脏水”的行为。

“好吧，我还想说我们是前同事来着。”李察耸了耸肩。

“你也是夜之城荒坂公司分部的？完全没见过你啊？”V有些诧异的转过脑袋。

“我又不是反情报部的，你没印象也挺正常的。”李察顿了顿，“如果不是你突然硬闯荒坂塔，我也不至于被裁员吧？”

“……呃，真抱歉，对了。”V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直忘了问……所以你是怎么死的？”

“……等等，谁说我死了？”李察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说道。

“……灵魂杀手程序不是要一个人死去后才能彻底将意识上传吗？”V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理解李察的话语，“如果你没死的话，又怎么会……哦，我懂了，所以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了，对吧？”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真的没死呢？”李察还想挣扎一下。

“那好吧，你没有死，等我把你从脑袋里拿出来，你就可以回去了。”秉持着不刺激李察的想法，V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的V，李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四处望了望，却发现两人前方不远处的队伍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生了骚乱。

“那边什么情况？”

因为是太空环境，真空并不是声音传播的介质，所以一直在私人频道中交谈的两人在没人抬头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现不远处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会的骚乱。

“……好像是吵起来了？”V同样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看着那几个把互相之间频道链接在一起的人，猜测道，“是军用科技和……荒坂的人，哦，那他们打起来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要不要我去看看？”李察晃了晃脑袋，喜欢吃瓜的天性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凑过去看看热闹。

“他们在私人频道交谈，你过去能听到啥？”V摆了摆手，“一会估计就有人过来处理了，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虽然还是想去，但是李察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就像V说的，就算真的凑过去，他也听不到他们的聊天频道。

但是李察可以直接加入啊！

【正在入侵——】

【检测到个人ICE】

【已破解】

【入侵成功】

“嗡——”

短暂的频道杂音后，一道稍显浑厚的日式英语在李察耳边响起——

“……你们先得寸进尺的，我很快就会会上报公司，你们军科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

“情报本来就是先到先得，技不如人你怎么还先叫上了？你的狗主子也不嫌弃你丢人？”

“你——”

后面紧跟着的污言秽语简直让李察想要直接掐断通讯，他皱了皱眉，却发现这件事似乎真的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

在李察的计划里，只要他们一回到地球，他就会劝V先别去月球，直接回夜之城看看情况，毕竟现在突然混乱的时间线让他有些懵逼，得先搞清楚这到底是时间线的回溯，还是穿越的第二周目。

现在只要飞船不半路爆炸，计划就——

“……靠！”

没等李察从沉思中抬头，就听见频道中的V突然吼了一嗓子，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发现刚刚还完好的载人航空器此刻却突然亮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