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疯了。”竹村五郎的语气平静，“然后那两个……大概是睡着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请问你在总结什么？那个威廉·阿克曼呢？死了？”

竹村没有回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飘在半空中的尸体，差点被削成人棍的尸体静静的悬浮那個半空中。

“……”李察眨了眨眼，他那虚拟出来的瞳孔微微闪动，一直在用抓勾将自己固定在地板上的竹村五郎突然感觉到了重力的回归。

“啪——”

刚刚还漂浮在半空的理查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只留下了一个微微有些凹陷下去的痕迹。

“吼——”

被吓了一跳的男人嘶吼了一声，他一把拽住头上的公鸡头套，然后用力一扯，理查德的脸直接被暴露了出来。

金色的短发杂乱地趴在头顶，标准的北欧人长相，高耸的鼻梁搭配已经充血到深红色的皮肤，原本应该是浅蓝色的瞳仁，此刻却被血液彻底灌满。

“他到底什么情况？”

李察有些无奈，他能明显地从理查德身上感受到一股攻击的欲望，同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快速适应了重力后，他直接大跨步地冲向了竹村五郎的方向。

“我怎么知道他的情况？”竹村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斯安威斯坦开启，残影在他的身后划过，“我怎么记得他是你们带过来的，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你不知道？”

“……我他妈上哪知道去，我跟他又不熟。”李察看着五郎虽然可以借助义体不断躲闪着理查德进攻，但却没有任何还手的迹象，握在手中的“猫又”就像一根烧火棍一般。

“……不熟你也敢让他上这艘飞船？”竹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地情绪，他有些不解地盯着李察，仿佛想从他那由数据组成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鬼知道他犯病的速度这么快，我原本是有警觉的——但我应该才消失了一分钟左右，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李察慢慢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加装任何义体的理查德现在简直比那些赛博疯子还要恐怖，“话说回来，难道现在不装义体也他妈会变成疯子吗？”

“我觉得这只是他的个例问题，而且按照他彻底疯狂之前所说的，解决的方法应该就在他裤子的右边口袋里。”

竹村五郎摇了摇头，再次避开了男人抱拳捶下来的双手。

“不是，哥们，你他妈明明知道有办法解决……你在拖延什么？是为了陪这哥们跳探戈吗？”李察眨了眨眼，有些懵逼。

“想要这么做我必须要压制住他，但那需要我的全力出手——”竹村沉默了片刻，语气生硬，“……但我不能全力出手，否则这艘飞船绝对承受不住……”

“放她妈的狗屁，真要牛逼你就把这艘飞船炸了——我现在是飞船的AI，你告诉我它承受不住？”

李察打断了竹村的解释，“换一个，你们的嘴能不能和V那个傻丫头一样，有那么一两句实话？”

“……我不能全力出手，除非你希望看到两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在这里打起来。”

竹村顿了顿，此刻他的斯安威斯坦已经开始进入超载，零星的电光在男人的周身亮起，“我离赛博精神病已经不远了，这些义体和装备给我带来的压迫……我快承受不住了。”

“……没有抑制剂什么的吗？”李察眨了眨眼，他确实有些没有猜出这个理由，他甚至真的以为这条老狗要叛变了，“没有这种东西，荒坂华子会同意你跟着她？”

“没有，已经用完了。”竹村五郎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低沉的仿佛就是在交代遗言，“华子小姐并不清楚，原本准备的剂量应该足够我用到明年……但情况恶化的很快。”

“……你之前演的我都快信了，结果只是为了不伤害到荒坂华子——但你真的没必要杀了小田吧？”

李察顿了顿，他一边说一边也同样没闲着，迅速地搜寻着飞船里有没有什么能够搞定这个疯子的玩意，“而且就算你直接告诉荒坂华子——她也不见得就不同意吧？非要让她误会你？”

毕竟他们现在正在太空里行驶，如果飞船被这疯子砸出什么好歹，在场还需要呼吸氧气的各位都得遭殃。

“小田私下里在和欧空局接触，他已经背叛了荒坂公司——死有余辜罢了。”

竹村五郎的声音无比冷硬，“至于华子小姐，我会把她交给荒坂赖宣，她不应该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然后我会为三郎大人，亲手复仇。”

“你果然还是那条忠诚的老狗——”

“谢谢夸奖，但是如果你再不想个办法，老狗就真要死了。”竹村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有些狼狈地避开了理查德又一次的重拳，浑身的铁质义体发出了叮铃当啷的声音。

“……你睡一觉吧，我尽量不弄疯你。”

“什么——”

【正在侵入设备——】

【检测到军用级ICE】

【正在破解】

【已破解】

【正在接管义体】

【接管成功】

【已侵入】

【检测到威胁靠近】

【进入战斗——】

“轰——”

李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原本还有些畏手畏脚的“竹村五郎”猛地端起手中的“猫又”。

电磁钨钉弹的轰鸣声响起，蓝色的电弧在空中一闪而逝，理查德的右胸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碗大的空洞。

“嗬嗬——”

“叮当——”

看着面前身体僵硬的男人，已经接管了竹村五郎身体的李察不慌不忙地推弹上膛，全身上下的机械结构同时喷出了一股白气。

“……吼。”在李察的注视下，男人右胸腔的枪口开始愈合，肉芽生长的速度几乎眨眼间就已经完成了止血。

再次的受伤似乎让男人彻底进入了狂暴，原本只是待在原地和李察战斗的他开始跑了起来。

【义体：弹道协同处理器已上线】

“轰——”

同一个位置，同样的电磁钨钉弹，理查德的脚步被这一枪冲的一个踉跄，那个血洞的愈合速度也开始逐渐变慢。

“咔咔——”

“……靠。”将因为没有经常保养，而直接卡弹的“猫又”甩掉，他侧身避开理查德没有任何章法的挥击。同时借助闪避的姿势，顺势将背后的卓式智能霰弹枪握在了手中。

“轰——”

如同蜜蜂一样的智能子弹射出，试图将面前被锁定的男人射成一个马蜂窝，但威力和口径都有些不够的弹丸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要是八星铳就好了——”李察连续扣动扳机直接选择清空弹夹，然后将这把霰弹枪一把砸在了理查德的脑袋上。

“吼——”

将砸到脸上的玩意拍开，理查德有些愤怒地吼了一嗓子。

“砰砰砰——”

甩出藏在手腕处的手炮，李察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对方的嘴里扣动了扳机，男人的嘴里很快就流满了鲜血。

“咳咳咳——”

连续“吃”了一个弹匣的子弹，理查德有些不适应地咳嗽了起来，他脸上的潮红色开始越来越重，隆起的肌肉块上，乌青色的血管愈发地清晰可见。

“这玩意就他妈不能亮个血条吗？”李察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然后顺手将手中没换弹的手枪也扔进了男人嘴里。

感觉着身上一堆又一堆的武器，李察甚至有了搞一个同款身体的想法，毕竟随手就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霰弹枪怼在别人脑门上这种事——未免也太装逼了。

“砰砰——”

裤裆里掏出的霰弹枪威力还算不错，但是两发的弹容量未免有些太小，李察干脆直接把枪管整个塞进了男人嘴里，给他做了个迟到了57年的核酸检测。

“咳咳——”理查德再次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他张开双臂就要禁锢住面前的李察，但这一步动作却正中李察下怀。

【义体：斯安威斯坦已激活】

【义体：克伦奇科夫已激活】

【义体：克伦奇科夫增强已激活】

【义体：突触加速器已激活】

时间开始慢了下来，李察弯腰侧身避开抱人的动作，然后迅速地探身用刀划破了对方的右边裤子口袋。

一根注射器模样的东西滚进了他的手中。

【β—病毒抑制剂，生产商：生物科技】

“……不愧是‘生物’科技。”李察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看理查德那全身已经异于常人的肌肉组织，这种玩意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组织能研究出来的。

看着哪怕自己有斯安威斯坦加持，动作速度依旧非常快的男人，李察突然感觉直接血肉飞升会不会也有点可能——

“噗呲——”

气泵注射器直接扎在了男人心口，原本还试图用拳头和李察“玩耍”的男人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不禁都让李察开始怀疑他之前是装的。

“……牛逼。”

【正在退出接管】

【退出成功——】

竹村五郎的身体软倒在地，和理查德叠一叠摞在了一起，李察那道红黑色的虚拟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指挥台中央。

他看了看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动静的船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弦窗正上方不远处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悬在半空的手掌微微转动。

“检测到目的地已更换——”

“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路线更改成功，正在前往——月球。”

…………

水晶宫。

“……他们就这么跑了？你们这么多人没拦住？”刚刚走下飞船的女人有些懵逼地摘下了头盔。

“杰夫那个废物在对方手中连两分钟都没有撑住——威廉可能是被围攻了，寡不敌众。”

“别找借口，为什么只有阿克曼一个人过去？你们当时都他妈死了？”

“……我们认为他能搞定。”

“所以呢？”

“……”

“算了……确定一下他们的航向，我们在半路上——不，终点站截住他们，荒坂华子这步棋绝对不能丢！”

“可董事会的意思是……”

“那就让董事会去死。”

“……哦。”

“他们的目的地……”

“之前就计算过了——地球，降落地点应该是在……亚洲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