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微弱但连续不断的嗡鸣声吵的人有些心烦意乱。

V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

柔和的白光几乎爬满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光芒的来源则是一整块吊顶的天花板，宛如玉石的光芒哪怕直接照射进眼睛里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刺眼。

V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唔——”

女孩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脑袋，但额头处那光洁的触感却在告诉她，那里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长出一个巨大的包。

刚刚睡醒的V大脑还有些混沌，她四处看了看，纯白色的墙壁晃的她稍微有些眼晕，一块巨大的三叉树的标志印在墙壁中央，下面是一串英文字符——arasaka.

荒坂？这……哦，飞船……

V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清醒，她下意识地转过头，那里是一片深邃的星空，那些时明时灭的星光近的仿佛触手可得。

“这他妈是给我干哪来了……”V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很习惯这种一睁眼就出现在一個陌生地方的感觉。

毕竟她在夜之城的那段时间可是天天换地方睡觉，睁眼之后永远都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回想起这里是哪。

低头找了找，将白皙的双足塞进床边那对印着荒坂标志的鞋子里，她扶着床沿站起身，宽松的白色睡裙上同样印着荒坂的徽记。

“如同印象中一样的无孔不入……”

V将视线从胸口挪开，看着身上这么多荒坂制式的用具，她总有种以前回到公司的感觉。她将目光转向舱室门口，刚准备走上前，下一刻，另一边的玻璃移门变得吸引住了她的注意。

“……”V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向了那扇玻璃移门，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结束，一阵水流声慢慢响起。

…………

“欢迎收看新闻54台，我是吉莉安·乔丹，现在为您带来本地新闻。今日，自恶土方向刮来的沙尘暴已经结束，此前被搁置的恶土整顿计划再次提上日程，据军用科技负责……”

“……这里能收到夜之城的新闻？”

假寐中的竹村五郎睁开眼睛，不断闪烁红黑色光在他的电子眼中划过，看起来略微有些怪异。

“嗯哼……这不是你们公司的玩意？卫星频段的覆盖面还是挺广的。”李察耸了耸肩，他穿着一套海军制服，脑袋上扣着一顶类似海军舰长所戴的帽子，只不过哪怕是竹村五郎也看不出这是哪个国家或者公司的海军制服。

“……我对这些又不关心。”竹村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再次陷入了长久沉默。而表面上像是在操控飞船的航向，实际上只是开了自动驾驶然后玩扫雷的李察也没有去打扰他，于是整个舰桥再次归于一片寂静，只剩下了新闻的播报依旧喋喋不休。

“……”

“……他还没回来？”

“没有。”

“那就好。”

“你要的……醇2添加剂。”两人身后的转角后传来一声呼唤

“现在他回来了。”

“靠。”

轮子碾过地面，操纵着屁股下面的轮椅，理查德从拐角处转了出来，此时的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夸张，高耸的脖套将他整个脖子笔直地固定了起来，头上缠的纱布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他用自己为数不多还能活动的右手拨动着操纵杆，漂移着挪到了竹村面前，“为什么那个冰箱里，会有这种用来当汽车燃料烧的玩意啊——而且就算是亚当·重锤也不会喝这个吧？”

“……谁说我是用来喝的？”竹村像是看傻子一般地看了眼理查德，他将手中醇2添加剂口拧开，然后拽开了自己腰侧的一个小洞。

“咕嘟——”

可以类比于燃油一样的物质缓缓流进了竹村的体内，他眼中的红色光芒也开始逐渐熄灭——

“欸欸欸？怎么这就打算睡觉了？”理查德操纵着轮椅撞了撞竹村的腿，金属的碰撞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不然呢？陪你继续聊北欧的那些无法下咽的冻土？还是那只差点拍死你的黑熊……”竹村的声音停住，他抬起头向后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船舱的入口处。

“什么棕熊？”一边擦着头发，V一边走了进来，她看了看舰桥附近的三“人”，眨了眨眼，“荒坂华子呢？被棕熊叼走了？”

“你醒了？”李察转过脑袋，他挥了挥手，将面前的扫雷面板关掉，“你是倒数第二个，荒坂华子现在……睡的很香。”

“你就非要问这么一句废话？”V有些无语地撇了李察一眼，“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像是睡着了吗？”

“咳咳……这只是基本的礼貌而已，看来我们曾经坚不可摧的同事关系，此刻也已经有一层可怜的厚障壁了。”李察不免“悲从心头起”，他有些做作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顺手将藏在扫雷下层的蜘蛛纸牌也点击了关闭。

“……别他妈恶心我。”V吐了吐舌头，粉嫩的舌尖俏皮地抖了抖，用最可爱的表情说着最脏的话，“所以说，你们刚刚到底在聊什么？”

“哦？所以你要听吗？”理查德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无比激动地转过脑袋——

“咔吧——”

“嗷——”

原本就已经遭受重创的颈骨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听着男人的哀嚎，V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我记得你当时还……对了，我好像就是被你一巴掌打晕过去——”

“咳咳……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至于伤口，因为我刚刚打了抑制剂，那些自愈因子大多都已经陷入沉睡，这样估计得过个两三天才能恢复——”理查德龇牙咧嘴地说。

“那你这么重的伤是谁干的……”V话说了一半，然后突然想起在自己昏迷后，唯一还有活动能力的竹村五郎。

于是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发现竹村已经提前将视线放在了李察身上。

“……看我干嘛？说了他那都是自己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察耸了耸肩，理不直气也壮地嘟囔了一句。

“……”

空气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终于，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把自己摔得，不仅是脖子移位，而且浑身上下最起码二十三处内出血，嘴巴里的肉直接烂透，并且一口吐出了半斤弹壳么？”

竹村五郎将这一大串说完，甚至连自己都快绷不住了，脸上更是活久见地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所以，是这样的……吗？”V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道。

“……嗯，绝对是这样的。”李察的表情依旧非常认真，虽然V并不明白他的底气在哪里，但是他至少说服了他自己。

“好吧，我信了。”脖子终于不痛的理查德一边抽着冷气，一边说着。

“话说，你这个抑制剂打进去之后，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能够……呃，抑制这种抑制剂吗？”

李察皱了皱眉，他原本以为这哥们的伤势都能够自己恢复，所以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留手，枪管子都是直接塞对方嘴里打的——

但鬼知道打完那什么β—病毒抑制剂之后，理查德在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后，就差点没了声息。等到将航向调转过后，忙碌了半天的李师傅这才发现这哥们已经快咽气了，就差一步蹬腿然后直接嗝屁了。

幸好李察之前在寻找制服对方的办法时，将这艘荒坂制造的概念性飞船了解了一个大概，他动作迅速地将男人送进了医疗室中——

然后他就被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有——再注射一管病毒就OK了。”理查德顿了顿，“但是我现在没有。”

“……我想问很久了，你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V顿了顿，“就是这么高的身体素质，如果你不想说……”

“他能不想说就是见鬼了。”李察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这是第几遍？应该是第三遍了吧？”

“第四遍，他和我说了两遍，你中间溜走了一次。”竹村五郎立马纠正道。

“呃……什么意思？”V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她看了看竹村，又看了看理查德，“而且我记得你俩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好吧？”

“……”被que到的两人默契地转头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扭头，并且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非常“傲娇”的哼。

“祝福，锁死。”李察言简意赅地总结。

“咳咳——别他妈扯淡了，既然V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再说一遍——”理查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眨了眨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来总结一下——”李察迅速插话，并且坐到了理查德身前，挡住了V有些好奇的视线。

一旁的竹村五郎的配合也无比默契，侧身一把就捂住了理查德的嘴巴，将他后面的台词都一把塞了回去。

“呜呜呜——”

于是在一阵诡异的“背景音”中，李察开始了他的总结，“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军事基地的地方，和大部分追求安装义体，然后提升战斗力不同——那里的研究员想要走出另一条道路，血肉飞升——”

“听着有点厉害……”V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其实就是打激素催熟，你看他现在五大三粗，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其实今年刚刚满二十——”李察的话语中断了V脑海中的想象，“比他激素……不是，长的更老的十八岁小孩我都见过……”

“好吧，不牛逼了。”V不由得想象了一下自己五六十岁的样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然后嘛，实验室中的生活，不用我描述你也应该想的到——被注射药物，进行实验，然后是一批又一批的实验者死亡……直到成功，而他，就是最后那个成功的样品。”

李察快速地说完了这一串能让理查德絮絮叨叨半个小时的内容，将里面一大堆有关于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亲人反目，血流成河，阴阳两隔的剧情都直接选择性地忽略了过去。

“样品？那还有产品吗？”V愣了愣，如果是这种能变身的怪物都可以量产……

“有，但是没什么用。”理查德挣脱了竹村的束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那个实验室将我和后面两个批次的人们都卖了出去——因为我们的实验价值不够了。”

“可以手撕那个什么什么威廉，莪都怀疑你能正面打过亚当·重锤……你和我说这样的研究价值都不够？”V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病毒的侵入让我们的身体无法容纳任何形式的义体，而只要自愈能力在短时间内过度激活就会失去理智——他们想要的是一群可以正面独挡坦克，或者装甲车这种大杀器的全能战士。”

理查德的声音微微有些落寞，“而不是一群只知道往前冲的傻子。”

“……所以后来呢？”

“我们被卖给了一个组织……一个杀手组织，存在的目的是成为在杀手完成任务后，用来制造骚乱，以便于帮助对方逃跑的工具人。”

理查德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做额叶切除手术的那一个人，所以我借助着一次指挥任务的机会，逃走了——”

“你们这种可以直面一只小型公司部队的杀器——就被生物科技那群傻逼卖给了一个什么狗屁杀手组织？”李察有些不解皱了皱眉，“他们真他妈的是傻逼吧？”

“……我好像没说过生物科技的？”理查德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脑袋。

“我猜的，继续说。”终于听到新东西的李察挥手将理查德的话题扯了回来，“你刚刚说到——你逃走了……刚刚你说了三遍都没有说到这个——我可没兴趣听你和那群小屁孩之间的爱恨情仇。”

“——等等，我没有吗？”

理查德有些茫然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