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章 死得蹊跷(今日一更,4300+字大章,明天正常两章)(1 / 1)大白萝卜烧牛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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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没问题?那真的是见鬼了。

房产有争议是购买二手房的大忌,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情,需要接盘的来处理。

前世陈逸就见过承租房的房客不肯搬家的,买家明的暗的用了一堆手段,才将房客清出去。如果是所有权有争议的,更是打不完的官司、扯不完的皮。

房牙额头上微微冒汗:“确……确实并无争议啊,之前这案子知州大老爷还亲自升堂审了的。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些泼皮又来了。”

更麻烦的是,前面那四五个小年轻只是口上花花,并没有强行硬闯,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就算是报官,唤了差人来,那也毫无办法,顶多驱散了事。就这,还得看人家有没有那个心情。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陈逸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抬脚准备离去。

毕竟房子多得是,大不了再重新找就是了。

结果人还没动弹,就听“哇”的一声,那小姑娘哭了出来。

一股路见不平的血气顿时就涌了上来,拔刀相助、英雄救美的情节在眼前疯狂闪回。

然后……又被自己按了下去。

“别管闲事,别管闲事”,陈逸告诫自己,不要忘了要低调做人的最高纲领。

然而他和房牙二人在这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那房牙又是城里来回奔走的熟面孔,一下子就被泼皮认了出来。

“哟呵!还带人来买屋啊?”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望了这边一眼,然后就摇着把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本公子看上的人,啊呸,本公子看上的宅子,那就非要弄到手不可!你这房牙倒是胆肥,还敢介绍其他人来做这笔生意?”

房牙唯唯诺诺,只顾赔笑,然而对面却将注意力放到了陈逸身上。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年轻人将折扇“唰”地一收,朝向陈逸:“若是知道小爷的名号,就趁早滚一边儿去!”

陈逸的心智毕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懒得跟这种大明朝的精神小伙计较,刚一张嘴,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那把折扇居然就这么直不楞登地点了上来。

“看你小子是个生面孔,小爷我今天心情好,就告诉你”,一边说,折扇的木柄还不住地在陈逸胸口怼来怼去:“咱哥,亲哥,可是衙门里的典史!识相的就赶快滚!”

“典史”可跟知州之前承诺的司吏不一样,虽然只是个未入流(九品之下)的文职外官,但与一般的“吏”是有区别的。大明律规定,没有县丞、主簿的时候,“由典史兼领其事”,所以典史同样是由吏部吏部铨选、皇帝任命的,所以同样属于“命官”。

但那是他哥,又不是他。

惹怒对方,肯定后续会有麻烦,但现在人家都骑到脸上了,就这么忍气吞声地把委屈咽下去,以后在蕲州城还能做人吗?而且自己这房还看不看了?

再说了,州衙和锦衣卫百户所都许诺了职位,实在不行,以后选一个任职,有一身官皮护身,还怕他这个典史的弟弟?

陈逸先是低头想了想,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了一下跟祁勇分开的时间,以及州衙离这里的距离,随即露出了一个诚恳的微笑,抬起右手,一记耳光带着风声扇了过去,“折扇公子”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脆生生的一响之后,不仅房牙愣了,连挨打的也愣了。

过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对方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陈逸:“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陈逸继续微笑:“再说,就再打。”

房牙已经吓得不轻,这挨打的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巨富,宫里头也没有人,但总归是本地的缙绅少爷,而且人家刚刚说了,他哥还在衙门里面做官!你打人不看对象的吗?

折扇公子则是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扇得晕头转向,一脸懵逼,那老鼠一般的黑眼仁滴溜溜地一转,猜测这个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了一会觉得面子挂不住,随即就将脖子一梗,准备放几句狠话找回场子。

然而嘴还没张开,又是“啪”、“啪”、“啪”的三下。

这下是真的懵了。

“好小子!好胆!”还在调戏小姑娘的那几个同伙也冲了过来,看样子,今天这场架是跑不掉了。

房牙在一旁心急如焚,不知道这一开始彬彬有礼的小哥为什么突然间转了性子,对方则是又占了人数优势又有背景,九成九自己也只能跟着挨这一顿老拳。

陈逸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在朝着远处张望,口中自言自语:“差不多该来了吧?”

当折扇公子揪住对方衣领的时候,祁班头如愿以偿地出现在了街道的端头处。

“救命啊,光天化日打人啦!”刚刚还牛逼轰轰的陈逸突然开始大声求救,一边喊一边还使劲挥舞双手,再次让众人愣在当场。

“这他娘的莫不是个傻子?”

折扇公子不管那么多,举起拳头就要朝着陈逸的脸上捶去。

“住手!”

祁班头远远看到有人聚众闹事,定睛一看,挨打的居然还是陈逸,当即就大呼一声,冲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班头挤进人堆,将攥着衣领的手强行扯开,朝着干架的双方问道。

“他打我!”

说这话的……居然是陈逸。

“你!”那折扇公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老子的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班头你看见了啊,他莫名其妙地冲过来,就想打我。我就是过来看看房子,又没有得罪他们!”

对方此时的怒火已经烧得眼前发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祁班头看看陈逸,又看看折扇公子,公正不阿地说道:“我只见到你抓住对方的衣服,还举起了拳头要打人。不过既然还没打下去,那就算了。”

“他!他刚才才打了我的!我脸上还肿着呢!”

“谁看到了?真是他打的吗?我没看到。这附近有路人吗?要不找个人问问?”

寻常路人看到有人惹事,早就远远躲开了,这上哪儿找目击证人?唯一一个看完全程的第三人,只有那个房门前目瞪口呆的小姑娘。

可她会帮谁说话,这不是摆明了的吗?

“祁班头,我哥可是跟你都在衙门干活,你居然帮这小子说话?”

祁勇虽然面露难色,但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总不能松开手让他们继续打吧?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聚众斗殴,可是要挨板子的,要是伤着哪儿了,起步就是三十。不如大家各让一步,如何?”

“你,你们给我等着!”折扇公子毕竟不是他哥,不敢当着捕班班头的面当街动武。

他只是想不通,祁班头为什么要帮着这个生面孔的少年,却不给他亲哥的面子,只得捂着印上了手指印的左脸,放了句场面话,便招呼同伙落荒而逃。

看着一帮人离去,祁勇才转头苦笑道:“陈小哥倒是好雅兴,这大街上寻衅,万一被人报官,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没事”,陈逸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奸滑:“此前班头说点卯就回,还要路过这里。我掐指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

“你这……”祁勇哑口无言,敢情得罪人的只有你?他哥那边以后怎么办?无奈之下只得催促道:“那抓紧吧,这处房子我进去过,隔了墙之后确实有些小。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得再找。”

三人径直朝待售房屋的大门走去,那门口的小姑娘见了,显得比刚才还要紧张一些。

这家的家主因病去世,祁勇是知道的。他一边走一边给陈逸介绍,说是当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突发下痢,服了药非但没见好,反而加重了病情,当夜就一命呜呼。

现在这户人只剩下一个不到及笄(jī)之年的女儿,守着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房子,着实有些可怜。

“三……三位老爷好。”

怯生生的声音传来,连祁班头都在暗自叹气,这孤苦伶仃的,被人觊觎房产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点什么意外,连帮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你好”,陈逸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是来看房子的,听房牙说你这儿有房子要出售?”条件反射般地伸出右手准备握手,猛然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是……是的。”

“你不要怕,这房牙是城里的熟面孔,州衙的祁班头也在这儿,他说之前就见过你。”

“是的,见过祁班头。”

“好说,好说”,祁勇摆了摆手,权当回应。

“现在能看房吗?”陈逸又问。

“可以的,三位老爷请跟我来。”

走进大门,确实显得有些逼仄。院子被生生隔了一半,是个2:1的长方形,面积不到七十个平方。不过陈逸不用操练拳脚功夫,更不没有在院子里跑马的需求,所以暂时不算什么大问题。

房屋也是普通的平房,一个正房,一个厢房,大小倒是够了。而且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家居用品什么的一应俱全,属于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可这也不行啊”,陈逸皱着眉头开始挑刺:“这院子里的井呢?没井怎么喝水?”

“井……被隔到那边去了”,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

房牙见状赶忙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处位于州城中央,自家雇人打的井大多都是苦水井,汲出来的井水不能喝,也就是浇浇院子里的菜地花圃。平日里,附近的居民都是用散钱换了竹符,再去买甜水喝的。”

“买水喝?多少钱一方?”陈逸脱口而出。

房牙有些纳闷儿:“方?买水都是论担。不过很便宜,几乎要不了几个钱。”

作为一名穿越者,不清楚明朝城市居民要买水喝很正常。“薪水”二字的本意,就是柴薪和用水。在自然资源不能免费获取的地方,本来就是要花钱买的。

不过毕竟只是水而已,便宜也是真便宜,一分银就能喝上大半个月。连城中贩水的小贩都能免缴税钱,这一行的利润之微薄,可想而知。所以这水才会用“竹符”购买,实际上就相当于十六世纪的预缴自来水卡。

陈逸于是顺口朝那小姑娘问道:“那你也是去买水回来喝?能挑得动吗?”

“回公子的话,奴家只有雇人来挑,还须得加力工的银钱。”

这下明白为什么这房东要卖房子了。一个小姑娘还未成年,干啥啥不行。虽然刚到嫁人的年龄,但要守孝不能成亲。她不能做工,又没有力气,家里虽然留了一处房产,但很显然有个大问题:现金流跟不上了。

不过这处房产小虽小,看着还是不错,跟原房主的那边也是有墙隔开的,互不打扰。而且这里在城中心,干啥都方便。

陈逸随着房主在几间房都转了一圈,又去茅厕和柴房也瞅了瞅,觉得符合自己的预期,便准备给房主说准备先把定金下了。

房牙这时开始给陈逸交待买房的手续,先要请来此处的总甲,再邀请左邻右舍来当“中见”,交割房产的红契如果自己不会写,还要花润笔费请人来写。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千分之八的契税,邻居的中见费也要提前准备,其他比如牙钱之类的费用也要计划进去。一项项的说得陈逸头昏脑涨。

祁勇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跟小姑娘聊了起来。

“令尊过世,已有好几日了吧?”

“谢老爷照拂,是的。”

“下葬没有?”

“已约了阴阳先生和出殡的,还有两日便要下葬了。定钱也已给了。”

“你这也不容易,刚才门口那些人,他们之前是不是也来过?”

“回老爷的话,是的。”

“唉”,祁勇叹了口气:“那些人没有用强,只是口舌骚扰,任谁都拿他们没办法。平日里你就关好大门,免得多受骚扰。”

“谢老爷关心。”

“你说你爹,怎么突然就去了。你爹点的一手好豆腐,我时常还来买过。没想到他就是吃坏了肚皮而已,居然一命呜呼。”

小姑娘眼圈一红:“这都是命,阿妈去得早,爹爹也去得痛苦,我……”说罢便已住口。

祁勇也附和道:“是啊,这拉肚子拉出人命,确实少见。你爹这辈子也不容易。”

“爹爹不光是下痢,去的时候还全身抽动,腰背都拉得弯了,看着好痛苦……”

仅仅只是闲聊,说的也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二人都觉得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然而有两个字撞进了陈逸的耳朵里,让他禁不住转过头来。

“抽动?”

“只是腹泻而已,居然引发了抽搐的并发症?”

“抽搐也就罢了,还‘腰背都拉得弯了’?”

“角弓反张”,可不是一个“拉肚子”就能轻易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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