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章 蛛丝马迹(1 / 1)大白萝卜烧牛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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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腹泻有两种路径引起肢体抽搐。

一是大量脱水,体内电解质失衡,造成钙离子大量流失。钙离子具有约束肌肉与神经的作用,猛然大量缺钙,就会出现手足抽搐、双手成屈曲状态,类似于“助产士手”的症状。

二是腹泻引起低蛋白血症,使血管胶体渗透压下降,液体渗入到组织间隙,引起水钠滞留,就会导致出现水肿的症状。

而水肿的部位一旦是脑组织,就会引起神经信号的紊乱,出现全身震颤性抽搐。

但那房主小姑娘说的原话是“腰背都拉得弯了”,显然不符合这两种情况。

腰背都拉得弯了,意思是项背强直、腰背反折,身体后仰如弓状,说明背肌出现了强直性痉挛,这种症状称之为“角弓反张”。

在常见的病症中,癫痫和破伤风的进展期,是最容易出现角弓反张症状的。

当然除了病症,如果脑部受到重创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跟陈逸刚穿越过来,在城郊茅草地中杀死的那个白莲教徒一样。

但拉肚子的时候恰好癫痫发作,或者是同时得了破伤风,这概率是不是也太小了点儿?

陈逸前世身为法医,直觉异常敏锐,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点。

他先是给房牙示意,让对方暂停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房牙册子上房主登记的姓名,走到了祁勇和苏玉娘的旁边,问道:“苏姑娘,我想打听个事。”

苏玉娘起身回了个礼,然后点了点头。

“令尊生前,身体、脑袋可有受过伤?尤其是深度超过一指宽那种。伤口有没有被泥土、铁锈之类的东西污染过?”

玉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转头看了看祁班头,见班头没有反对,才小声答道:“爹爹他是卖豆腐的,虽然是粗力气活,但平日里甚少用到刀具。去世前几日都一切如常,也未听说他有过受伤。”

“那他有羊癫疯吗?”

这话问得,颇为无礼,何况人家已经去世,直不楞登地就这么说出来,更是不妥。

苏玉娘当即就有些不悦,自己的爹都死了,还来问这些做什么?正要发作之时,却听旁边这州衙捕班班头道:“你先说说吧,这位小哥既然问了,那或许有他的原因。”

祁勇作为“青楼蛔虫窒息案”和“东壁堂杀人案”的亲身经历者,对陈逸的手段已是佩服不已。这会儿见他开始问些死者生前的事情,已经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爹爹他生前并无什么大病,身子骨一向很好”,然而苏玉娘的回答也否定了羊癫疯的可能性。

“那他为何会腹泻呢?”

“是有一日吃了隔夜的饭菜”,玉娘答道:“这天气炎热,饭菜馊得快。我让爹爹不要再吃了,爹爹舍不得将它倒掉,第二日还热了热当做一餐。下午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腹痛,到夜间的时候,已经跑过了十几次茅房,却仍是止不住。”

听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食物中毒而已,虽然理论上也有致死的可能性,但对方说她父亲身体状况不错,也不应该拉个肚子就把命给拉没了。

“跑了一夜茅房,那第二日呢?”陈逸仍旧不依不饶,还要继续刨根问底。

“第二日实在是坚持不住,便去药房开了些药。”

“药?什么药?”

“治腹泻下痢的药。”

“药方还在吗?”

“公子还请稍待”,苏玉娘见二人神色严肃,便福了一福,转身从大门离去。片刻之后,她便返回,手中还拿了一张纸片。

陈逸接过药方,却发现这年头的医生跟几百年后居然是同一个德行:那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

满篇的龙飞凤舞,就跟张天师画的镇煞灵符一样,一把火烧了兑水喝,说不定还能治病。

“这……”陈逸苦笑着将药方递给祁勇。

“小哥你这可是寻错人了,我可不识字”,祁班头也是无语,随即又朝苏玉娘问道:“那这药是哪家药房开的?”

“是……东壁堂。”

“东壁堂?”陈逸有些吃惊,当即就与祁勇对视一眼。

按道理讲,那这药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啊。

但现在又不可能直接把人家医馆的大夫喊过来看,就眼前的这点儿线索,可以说是毫无证据,贸贸然去问,人家或许以为自己是去兴师问罪的,明显是得罪人的行为。

线索推到这里已经暂时断了,陈逸却还不想放弃,他总觉得苏家老爹的死……有些不大对头。

小概率事件之所以是小概率事件,就是因为它不常发生,才会叫这个名字。

“苏姑娘……”陈逸下定决心,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觉得,令尊的死好像有些蹊跷。不知能让我看看遗体吗?”

“啊?”苏玉娘很是吃惊,对方先说自己爹得了羊癫疯,现在又要看尸体,这是越来越过分了,正待回绝,却听祁勇说道:“陈小哥既然准备搬来隔壁,与你们苏家也算缘分,就让他去给你爹上柱香,如何?”

陈逸说的话不管用,但蕲州城捕班班头的话还是有说服力的,苏玉娘疑惑地看了对方一下,终于是点了点头。

三人便都出了院门,朝着背后一墙之隔的苏家院子绕了过去,只留下房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进了苏家,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臭味。这大夏天的把尸体摆在室温环境,常人早就受不了了,也只有苏老爹自己的女儿还能忍受。

如今棺盖还没有盖上,要等到起灵下葬的时候才盖,陈逸径直走向灵堂,一眼就看出了尸体的不同寻常之处。

“苏大叔去世的时候,有请仵作来看吗?”

祁勇一听赶忙道:“陈小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又不是凶杀命案,寻常人家办丧事而已,哪里能桩桩都请仵作?别人邻居街坊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哦,也对”,陈逸晒然一笑,然后指着尸体的脸部说道:“不过,祁老哥,你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祁勇顶着浓烈的尸臭走上前去,一边忍住恶心呕吐的冲动,一边看向了苏玉娘他爹的脸。

“这是……”

只见尸体皮肤已经完全由黄色变成了青色,甚至有些发黑,尸斑的边缘已经很不清晰,像是晕染开了一样。有些部位的皮肤已经发了疱疹,眼球略有膨出,整个面部因为脱水显得格外瘦削,暂时还能看出生前的容貌。

但是……

它在笑。

眉毛扬起,嘴角外咧,端的是一副喜色。

然而死人脸上的喜色,看上去就有点吓人了。

祁勇见过血,也见过死人,堪称见多识广的积年老吏,这种时候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三伏天为什么风吹在自己身上,居然感觉凉飕飕的。

“这叫痉笑”,陈逸站在旁边解释道:“是由于面肌痉挛而引起的以扬眉、咧嘴为特征的一种面部表情。多见于羊癫疯、破伤风等疾病……”

“当然,还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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