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发之时何诚等三人都在崇善寺，而何诚毕竟是禁军副统领职责在身，走开不得，行馆这边就暂时交给了周范守着。

周范一听裴师昭查到了几个漏网余孽的下落十分高兴就带了一队禁军跟着裴师昭上山，去捉拿钱鼓等三人。

谁知，等裴师昭领着一众人等爬上半山腰，却赫然发现钱鼓等三人皆已血溅当场横尸地下。

裴师昭一怔，他们走得时候，只是把三人的脚捆在一起，防止他们脱逃。裴师昭下手还算有分寸伤口并不深走之前，也叫三人互相包扎了。就算有人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失血过多而死也不可能三个一起都死了。

周范过去略是检查尸身发觉三人都是一刀致命，被人刺中胸口而死。他再仔细看看，四周围有些轻微的打斗痕迹，还有不太明显的脚印。

周范与裴师昭道：“刀口一左一右，看着像是两个人所为。”

他们只得先下山，周范着人收了尸首，快马报与京师。

裴师昭则回去找了刘铜锭，将情况一讲。

刘铜锭听了，顿时面如土色，连声叹气道：“果然是他们，齐王叫他们来灭口了！”

原来齐王手下有一对杀手，名唤林敬、林威，也是一对亲兄弟，专门替他做执刑、灭口、除叛一类的勾当。他们使得兵刃，正是单刀。

这林氏兄弟，平时独来独往，绝不与府中其他人搭话。只是，府中上下也都知道，他二人是做什么营生的，看见他们兄弟，都要浑身的皮肉一紧。

这果然是要把他们都除掉了！刘铜锭想了想，赶紧跪下磕头道：“小人的身家性命，就都托赖秦王与小公爷保全了！”

“你起来吧。”裴师昭点点头，“今日我还有些旁的事要处理，待改日来问你话。只你在这院中先住着，莫要出去招人眼目。你也要警醒些，别叫外头进来的禁军发觉了。”

刘铜锭抱拳道：“谢小公爷提醒，小的谨记！”

裴师昭回头就钻去了重峻的房间，见他已经上了药，也未包，正坐在床上发呆。

自打重峻回来行馆的客房，裴师昭一离了他眼前，他就在想刚才的事。他们之间，的确有许多亲昵之状。但是，他自以为，一直在闪转腾挪，不叫越线了的。钱鼓的话，倒叫他心惊。怎么，在旁人看来，一眼就能瞧出，他与师昭，这么……这么不对劲的么……

裴师昭跳过去，往重峻眼前一扑，“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没什么。”

重峻就问起，那三个人是否平安带回来了。

裴师昭笑道：“你果然料事如神，这还需要什么谋士的？！”

他就将钱鼓等人被人灭口，并刘铜锭的猜测说了一遍。

重峻皱眉道：“想必是我们与人动手，闹出声响，引来了齐王府那些人。”

裴师昭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刘铜锭这人，可信吗？”

重峻淡淡道：“现在说这人可信与否，为时尚早。刘家兄弟情深，你杀了他的兄长，他以后缓过气来，未必不会，想找你我报仇。只是，这人现在不投靠我，立时便是那三人的下场。我们也需要留一条好用的舌头，就算现在不行，以后好叫齐王服罪。只能说，目的有一致之处，暂时还可用。”

他这人一说到公事，立马就换了一副肚肠面孔，只叫人觉得冷冰冰的，理智刻板，毫无趣味。裴师昭很不喜欢他这样，转念一想，这倒像是他与王霖说话时的样子。这是不是便能说明，他与王霖之间，只有公事？！

裴师昭这样想一想，就又高兴起来了，便想逗逗他。裴师昭伸手去捏重峻的脸，“给我瞧瞧，你是不是带了什么面具，怎么一会就变脸，大不相同的……”

“干什么？！”

重峻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好吧，那就不说事了，先办事吧。”

裴师昭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笑嘻嘻的指给重峻看道：“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油，专治跌打损伤的。我这次出来，料想着必不安生，特特带在身上，正好用上……”

重峻听他这口气，就忍不住笑了，“你家是祖传卖大力丸的么？！”

“怎么说话呢？来，我给你揉揉！”

裴师昭说着，把瓷瓶旋开了。

重峻脸上一窘，“不用了吧……”

“那怎么行？你给多少工钱啊，叫我整天背着你？你不想查案了，这样怎么弄，当然得赶快好起来！”

裴师昭不由分说，将重峻的裤腿挽了起来，一捏他小腿，往脚踝的红肿处倒上些许药油，帮他揉搓起来。

裴师昭揉了几下，就笑道：“你腿上怎么这么光滑，连毛也没有的？！”

重峻一听，就知道下头没好话，没好气道：“你感情是瞎了，那不是？！”

裴师昭笑道：“不怎么显眼，摸也摸不大出来的。跟我们差好多……”

重峻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是猴子托生的了，一身绒毛还没变化好，脱下来给我瞧瞧！”

“嘿嘿……”裴师昭做了个鬼脸，“这就不用了吧，也不怎么雅观……”

重峻一本正经道：“谁要瞧你的猴毛了，我是想看看，你还有尾巴没有？！要是还有的话，你的剑好，我也行行好，做个功德，帮你切掉了，你就真化成人形了！”

裴师昭听得无语，手上就略使大了劲，“你舍得？！”

“哎……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重峻撇撇嘴，“你愿意舍了就好了！唔……”

今天上午在外面，两人时有争执，且又遇上那么些人，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重峻倒没怎么细想。这一会子，只有裴师昭在跟前，又是在屋里，关门闭户的，就好像感觉特别清晰些似的。重峻只觉得腿脚上，一片热辣辣的，渐渐的，连脸上，心口，也火烧火燎的一样了。

裴师昭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见重峻的脸都红了，不由得笑道：“你这说得，莫不是尾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