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瑁心喜曲谱又却不得情面,重峻便将他之前早已想好的说辞一提头引着重瑁自己讲了出来。
两人又商量一番,觉得没有大纰漏了,重瑁方告辞而去。
过了两日重瑁就往宫里去给太后请安。
言谈间重瑁就装作无意中提起重岚的亲事。
太后正碰到心坎上有意无意的就谈到裴师昭十分属意。
“这裴家……”重瑁沉吟片刻,道:“太后,小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听重瑁这意思似乎有不妥之意忙道:“王弟请讲。”
重瑁道:“太后皇上已经下旨,今科特开武举,似有对吐谷浑用兵之意。这裴家,世代行伍听说有家训家中子弟,年满十八便要往军中投效。那裴三公子明年便是一十八岁。这若是结了亲家裴公子就去投军了,岂不是冷落了郡主?再说,虽然裴公子武功高强,然这战场之上,如何保得万全?裴太师的三弟,不就是为国捐躯了吗?这裴公子日后若是有何不测,岂非……”
“这……”太后一怔,思索道:“哀家也考虑过,就裴家的家世,为家中子弟,找个闲差,亦不难吧?”
重瑁想了想,道:“话虽是如此说,但要是传到裴公子耳朵里,岂不是要怪郡主,阻了他的前程?”
太后心下迟疑,笑道:“王弟说的也是。只今日不过是哀家随口说几句闲话,做不得准,岚儿年纪还小,婚事也不急,再参详参详吧。”
重瑁自觉行事不差,改天便找了个空,得意洋洋往秦王府来吃酒。
重峻听了重瑁的回复,席间又送了他一把名琴,才叫人送他回府去了。
待送走了重瑁,理墨上来回道:“王爷,今天出去办差,听了些流言,与……裴家有关。”
重峻略抬了抬头,“什么事,讲。”
理墨躬身道:“是传言行馆之事,说刺客最先闯入裴四小姐的房间,差点劫走她……后头说得十分不堪,小的恐怕污了您的耳目。”
重峻皱眉道:“哪里听来的?”
理墨回道:“就是各府中当差的下人中流传的。”
这是想毁了裴师琪的名声,硬逼着人家姑娘嫁他,还要裴家感恩戴德?当真下作歹毒。重峻冷笑一声,“这是老四不甘心,又来了!行馆的事,我还没叫他吃足教训,他竟还不知收敛,倒是没完没了了!”
不一时理墨退下去,重峻正想着,该怎么敲打一下重崎,忽然想到,裴师昭正在备考,这话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就不好了。再说,那日原答应了裴师昭去看他,这几天忙些旁的事,还不曾去。只是,他又不能那样高来高去的闯进国公府去。要是寻常的求见,考期便在眼前,只怕裴太师会推拒……
重峻思来想去,因已进了八月,便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着人写了拜帖,送到裴家,说中秋将至,想要探望姑父、姑母并老太太。
重峻这样正经的操办起来,裴恩成倒不好拒绝。他想着皇上已经准了裴师昭投军一事,大事揭过。这点子小事,倒是无妨了。只是,裴恩成也知道,重峻的意思,是来看裴师昭。考期日近,裴恩成其实也有些担心,重峻影响了裴师昭的心绪。
裴恩成思量一阵,若是一味不准,叫裴师昭知道了,再闹将起来,也不好,就亲自写了回帖,请秦王过府相聚。
重峻一收到国公府的回帖,就叫人暗中通知了裴师昭。
裴师昭收到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也难免喟叹,他们只是要见一面,就要如此大费周张。重峻一向不喜这等铺排场面的事,上次无论他怎么说,也不愿进府来见他的祖母并母亲,也是为此。这次为了见他,就只得郑重其事的下帖子过来拜见,也是不易。
这日休沐,裴恩成也在府中,一早重峻就带了礼物赶到玉狮子巷。
上次重峻过府来,只在前头花厅款叙。这回因要拜见老太太,就进了正厅堂屋。
重峻抬头,只见迎面一块九龙鎏金大匾,匾上斗大的“督国堂”三字,夺人心魄旁有一道小字:“御赐护国公裴钧”,正是先帝手书。
匾额下紫檀螭龙案上,正中一尊白虎古铜鼎,亦有香炉、蜡扦、密供、应时果品等物。白壁上头挂着万里河山图,地下两排一十六张红木圈椅。
整个堂屋布置的都极有威势,只屋角各立两张花几,按节摆着石竹、海棠等物,才略添些舒缓之意。
重峻先面见了裴恩成,两人客套几句,吃了茶,裴恩成就亲自引着重峻进春晖堂去。
说归说,其实国公府里也是曲折环绕。就是从裴恩成所居的督国堂往里去,也颇费了些功夫。一路亭台楼阁,到春晖堂先见一小轩,绕以回廊,再至月门前,正中一径穿堂。因是夏天,为求凉爽透风,放着红木架子绣双面绣的屏风。
转过屏风,便是五间小厅,厅房后才是正房大院。正面七间上房,虽不很华丽,也是修建得整整齐齐,雕梁绣柱,朱栏玉砌。两边游廊,外头绿地上闲走着几只孔雀、仙鹤等雀鸟,也不怕人,不时停下来,张望一下往来人等。
白玉台阶上,侍立着几个锦衣的得脸丫头,见裴恩成他们过来,便一起笑迎上来行礼道:“见过老爷!您跟殿下可来了,刚才老太太还在念叨呢,催了咱们几回了!”
一左一右两个小厮打起帘子,就有人传进去道:“殿下到了!”
裴母与裴夫人,皆已在厅中等候。
重峻见了那慈眉善目、白发如霜的老太太,便要下拜,裴母忙叫免了。
裴夫人彼此倒是时常见过,重峻也见了礼。
裴恩成打个招呼,就退出去了。
这天虽不用上朝,裴师昭的长兄裴师德却在外头公干,并不在家中。
裴母就指着旁边立着的两位年轻女子道:“殿下,这是老身的长孙媳妇,长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