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刘二人一左一右拉住缰绳,不由分说一窝蜂般的将裴师昭搓哄走了。薛岑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打躬作揖的给裴恩霆赔礼,道:“今日多谢七将军高抬贵手,多谢七将军!小侄等改天登门请罪!”
他本来是想夸耀于人前显摆给重峻看看没想到却是闹得一个灰头土脸。裴师昭越想越不甘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
重峻见了觉得今天也是因自己一言带累了他,便柔声道:“你在家里练,恐闹出动静惊扰了老太太。既然这里不方便,不如……去我那里如何?府里虽没有正经校场空地倒有不少的。”
裴师昭一听重峻居然主动提出来叫自己与这些朋友一起都去秦王府。重峻从来都不兜搭在京里头的各家世家权贵,且避之唯恐不及。今日倒似是在旁人面前,给自己找面子的意思。他顿时大喜道:“好啊好啊!”
裴师昭去与众人一说,薛岑见机得快忙兴兴头头的答应下来。
只是说归说秦王素日的脾气,旁人也都有所耳闻。何况重峻如今在皇上面前正得意那些实在觉得自家够不着的便托词先回去了。
这样便只剩薛岑、柳必辉等几个熟人。韦应勤本不想去见此情景,却觉硬着头皮也要跟去了,不然岂不是11……
众人到了秦王府,虽说重峻是个省事的人,府中铺陈的极简单,然而那一种森冷威严的皇家气象,就更叫韦应勤心中惴惴,只觉得自惭形秽。
说什么练武,裴师昭不过是找个由头来见重峻,只跟薛岑、柳必辉走了几趟,就与薛岑使眼色,叫他们先走。
薛岑早看出来,要是搁平时,说不得就要故意为难裴师昭。然而今日,薛岑心里明白,校场之事,必定惹出风波,后头还不知会怎样……他也无心与裴师昭玩闹,就推辞今日乏了,要早点回去。
“这就要走?!”柳必辉奇道:“老薛,这才哪到哪?你今天是怎么了?”
薛岑一顿,道:“哦……没事,就是为了那劳什子科举,最近一直被家里押着啃书,好久没练武了,手生!”
薛岑又找了个托词,一起叫走了柳必辉。剩下的几个人,看这架势,自然也要告退。
韦应勤只看着裴师昭道:“三哥,咱们……也回去吗?”
“奥……”裴师昭挠挠头,“你们先回,我帮殿下归置下场子就走。”
韦应勤一怔,道:“三哥,不如,我也留下来与你一起……”
“不必了!”
裴师昭脱口而出,又觉得有点失态,便往回找补道:“子舆啊,你头次来,也摸不上门路,不如跟他们一起先回去吧!”
韦应勤只觉得满腹里猜疑,还待要说什么。薛岑返回来,搭着韦应勤肩膀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四弟啊,我正好与你一个方向,你没带马车来,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殿下,我等告退了!”
待人群散去,四周围安静下来,裴师昭与重峻对视一眼,不由相视一笑。
裴师昭抓住重峻的手道:“折腾了一天,口渴死了,殿下赏口水喝再走!”
重峻斜他一眼,转身就往后堂走。
秦王府空间甚大,重峻也不骑马,就那么慢慢走着。裴师昭也不说话,默默跟在后头。
中秋刚过,北方的树木已经渐渐黄叶,却也正是柿树挂果之时。沿路的柿子树绿叶浓翠,树上满满当当的小红灯笼,也有发黄的。
重峻已经解了甲,白色的箭袖倒还穿着。绿树橙果,一派的热闹当中,身周只有重峻微微踩过树叶的声音,还有柿果微带涩意的清香。光影错落间,裴师昭望着重峻的背景,只觉此情此景,叫人沉醉,抑或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裴师昭走着走着,原地蹦了个高,伸手摘下个大红柿子来,赶上去端端正正的递给重峻,“呐!”
重峻一笑,“我家园子里的柿子树,就算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献的!”
裴师昭吐吐舌头,“看着这果子长得顺溜,跟你一样好看,才送给你的!你不要算了,那我自己吃了!”
柿子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
当然有了!哦……裴师昭笑嘻嘻的说:本来没有,只因长在你家这风水宝地上,借了你的一星半点仙气,便光彩了,不与他处的果子相同!
重峻忍不住一笑,这人惯会说话。
裴师昭说着随手擦了擦果子,就往嘴里塞。
“哎!”重峻一把拉住他道:“这时候吃还不行,会涩的!”
裴师昭便就势把果子揣进袖口里,另一只手抱住重峻,挤眉弄眼道:“我都来守着你了,怎么还发涩?!”
“呔!”
重峻想不到,裴师昭竟是在这里等着他。有些事,自己不提便罢了,怎么这人还要拿出来说?!重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问你,那个韦应勤,今天怎么也在?你不是答应我,以后不跟他来往了吗?!”
“嗨!”裴师昭挠挠头,笑道:“我不过跟你说个玩话,我以为你知道的啊,不想你竟还当真了!也不想想,韦子舆是我大哥的内弟,这种亲宜,如何能说断就断?
何况,就算是真要断,这也由不得我说啊!难道还要我大哥休妻不成?!不然人家自家人来往,关我什么事?裴家什么时候轮到我做主了?!”
“你……”重峻顿时气得涨红了脸道:“这种事如何能做耍?!裴师昭,你……”
“嘿嘿嘿……”
他家殿下聪明睿智,英明神武,然而遇到他的事,就……嗯!裴师昭大笑一阵,才拉住气呼呼的重峻,一本正经道:“你只叫一声三哥,虽然亲近些,左右也不过是与人家一样的,我怎么能厚此而薄彼?就单只这称呼上,你也得见个远近高低,我才好有所取舍嘛!”
重峻一怔,“什么远近?”
裴师昭冲他眨眨眼,“比如……就三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