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重峻撇撇嘴,道:“我那时还没听明白想再问问你这是何意你就睡着了叫你也不醒!”
“是吗?!”裴师昭挠挠头疑惑道:“我这么说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能够啊!有这种好事,我居然还能睡着,哎亏了亏了!”
重峻轻笑道:“幸亏睡着了整日里说这些疯话!”
“还不是憋得……”裴师昭叹口气道:“昨儿个一块用饭,老薛他们吃多了酒问我,都这么久了沾过你的身子没有……”
“你……”
青天白日的这说得什么?!重峻“啪”得在他胸口猛拍了一下,怒道:“裴师昭,你们好大的胆子素日里言行无状也就算了,我念在一起经过事的份上不提罢了。倒把你们一个个的胆子都养起来,灌了黄汤就敢编排我!”
裴师昭听了重峻说得昨儿个的话,想入非非一时忘形嘴就敞了,见重峻真怒了连忙打躬作揖道:“好重峻原是我的不是顺口瞎咧咧,你莫生气!他们也是无心,喝多了酒胡说,但绝无对你不敬之意,你宰相肚里能撑船,担待我等酒后无德吧!”
重峻沉了脸不说话,裴师昭赶紧坐好,哄他道:“真的,我们原是无心,他二人也只是与我笑闹惯了,调侃我罢了。因我家的家规,在河东时有闺秀示好,他们也是这般奚落我是做和尚的命,对着名花,也只落得干过过眼瘾……”
“裴师昭,你要死了!”
重峻顿时怒道:“还有闺秀跟你示好,还是名花?!”
“呃……”裴师昭惊觉越说越错,赶紧往回找补,“就……就我们那里小地方,没见过世面,见我们几个是京城里来的,看着稀罕些罢了,其实人家并无此意……”
“哦。”重峻斜他一眼,“那就是你对小姐有意?”
见他步步紧逼,裴师昭急道:“我都不认识人家,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有几次我连他们说得是哪个女的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意啊?!”
“哪个?!”重峻气得冷笑道:“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哪个!”
“没有没有!”裴师昭连连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反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只你一个就好!”
“呵呵,谁知道你说得到底是哪个!”
裴师昭原本是无心之语,却正触了重峻的心病。何况,对河东之事,重峻略有耳闻,就是入了京,也知他就没消停过。重峻斥他一句,就不做声了。
裴师昭也怕越说越错,越描越黑,一路坐在马车上,不敢再随便开口。
重峻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气才略平了些。
谁知,他们才一下马车,重峻眼尖,就瞧见了韦应勤。
韦应勤也看见了裴师昭,急忙走过来道:“三哥!”
重峻看他袅袅娜娜,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姿态,还一副病容,仿若西子捧心的形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
韦应勤好似走得急了,还未开口,就咳嗽起来,连咳几声,直咳得脸上都红了,才断断续续道:“三哥,我这几日早想着来瞧你,只身子不争气,自那日回去,就躺倒了,连病了这几日,竟是误了三哥的大日子!”
裴师昭忙关切道:“贤弟既然身子不好,便该在家好好休息,何苦又出来?!若是再见了风,岂不是为兄的罪过?!”
重峻和颜悦色的往后又退了一步,哦,我说怎么不来,原是病了呢!
重峻不待这边厢嘘寒问暖过,就往二楼上去,裴师昭与身后的从人招呼一声,叫他们相伴着韦应勤,就赶紧跟上去了。
重峻淡淡道:“人家既在病中,你自然该多看顾着些,怎么不去相伴着?”
裴师昭赶紧陪笑道:“我今天签抽得早,估摸着是上午,待会就要去准备,原不得分心,只得叫裴端裴方他们辛苦一趟。”
“哦,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去准备着啊?”
裴师昭笑道:“我还有一句话问你,问完就走!”
重峻扫他一眼,“什么,说吧。”
“嗯……”裴师昭咬着指甲,眼巴巴的看着重峻说:“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重峻转头看看别处,垂眸道:“只看你会不会做人了。”
“会的会的,十分会的!”裴师昭不由多问了一句,“那……那我昨儿个问你的事呢?!”
“贪心不足。”重峻嗤笑一声,“你先赢了今天再说吧!”
今天的赛表是裴师昭先上场,纪泽敖下午。因这一科格外厉害的几人彼此都有数,纪泽敖也知裴师昭的行程。纪泽敖一到来,就见裴师昭也不去准备,只一味围着重峻打转,也不知是怎得了,又是满脸赔笑,格外殷勤。重峻却十分不耐烦,动辄就呵斥他的样子,并不似平时的气定神闲。
他这种不学无术只仗着祖荫的纨绔子弟,居然能得秦王为配?!
其实纪泽敖之前向来以为大丈夫何患无妻,当做一番事业,待功成名就再娶妻生子,是以从未想过私情等事,就算有女子对他有意,也从不放在心上。
纪泽敖身姿伟岸,面貌英俊,自然也不乏男子示好,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以为是污秽之事。不成想,倒叫他见了……数年前,阴差阳错他与秦王有些交往,自此,皆以秦王皎如明月,皑若山雪。这样的人,居然跟裴师昭过从甚密……
都是年轻人,且是京中勋贵人家中的少年英才,纪泽敖不由起了争竞之心。
上午,裴师昭继续用一套少林罗汉拳赢下来,下午,纪泽敖就自然还是太祖长拳。且你用十招,我就只用八招。
薛岑等人早看出来,就与裴师昭道:“吆,看出来没,这是跟你叫板呢!”
这也还罢了,只是……裴师昭上午得胜,换了衣服回来,就见纪泽敖相伴着重峻坐地闲谈,这口气早堵在胸口了。
因今天薛、柳二人亦得胜,韦应勤也来,柳必辉就说兄弟四人多时不见,一起聚聚。
要搁平时,裴师昭自然要先紧着重峻的意思。今日他哄了重峻许久,重峻都板着个脸,他就有些不耐烦,跟他们三人一起走了。
重峻一听,就不自在起来,恰巧纪泽敖来请,就与他出去吃酒了。
只是气归气,重峻这人毕竟小心,并未到东湖居、云丘阁这种大店,只让纪泽敖选个有包房的小馆子即可。
此时自然要避嫌些个。纪泽敖亦明白,就请重峻到了一处私房菜的馆子,名唤采桑子的,原是农家风味。
谁知,才一进去,却见韦应勤出来店堂里走动。
重峻顿时有些不悦,都要怀疑是不是纪泽敖故意的了。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掉头出去,像什么样子。
韦应勤回去故意一提,就暗中仔细瞧着裴师昭的神情。
裴师昭一听就想蹦起来,好悬忍住了。
薛岑听见说,就对着柳必辉挤挤眼睛。
柳必辉是诚朴人,一时不明何意,却道:“裴三,以此你不如将殿下请过来,与我等做一处,岂不更好?”
“做什么一处?!”裴师昭气道:“你跟那姓纪的很熟?小时候的事都忘了?因为他,我们挨过先生多少罚?!”
柳必辉笑道:“都快十年的事了,我早忘了,你还记恨这个?这心眼也未免忒小些!”
薛岑笑道:“那是自然,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还有这新仇旧恨,是不是啊老三?!”
裴师昭瞪他一眼,急急喝了一口酒,忽然拿起杯子来斟满,就出去了,“我去敬杯酒!”
裴师昭两步窜到重峻的包房门口,却被纪泽敖的亲随伸臂拦住了。
这些人他自不看在眼里,可若与下人动手,未免显得他太没气度。裴师昭干脆就站在门口道:“殿下可在吗?纪兄,小弟来叨扰则个!”
他这么一说,纪泽敖自然只能请他进来叙话。
裴师昭大步踏进门来,端着酒杯直走到重峻近前,“殿下,我敬你一杯!”
又借酒撒泼!重峻不由皱眉道:“本王今日偶感风寒,不胜酒力。”
裴师昭笑道:“那日我等怎么相邀,殿下都不肯赏光,今天却与纪兄相谈甚欢,可见我们原是命小福薄没面子的了!”
“裴兄说甚话来!”纪泽敖起身道:“今日也是凑巧殿下无事,才赏光给我这个机会。裴兄既然也在此,不如一起坐下吃几杯酒。”
“这却不好吧!”
裴师昭笑道:“莫叫殿下嫌恶,我等粗人还是识趣些得好!在下只问殿下一句,这酒,殿下赏不赏脸?”
重峻心中早怒,强压火气道:“裴公子许是喝多了,本王刚才已经说了,今日不胜酒力,改日再与裴公子把盏吧。”
“呵呵……”
裴师昭仰脖一口喝干了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掼,簌得一下,杯脚就四分五裂,碎成一堆粉末了。
“吆……”裴师昭冲着纪泽敖道:“殿下说得对,在下确实吃醉了,一时不慎,多有得罪,还请纪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