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微笑道:没有,怎么会!我只是不想叫你太忧心嘛!
你对我真好!裴师昭感叹道:重峻想我裴师昭何德何能能叫你如此待我!
只是……重峻眉宇间就显出两分凝重来轻声道:你这样,每天都来,会不会……就你家老大人,会不会很生我们的气?!
这个……裴师昭也不自觉的皱眉道:这个是自然。只是说来也奇怪按说我做事再怎么机密也瞒不过我爹。就算能瞒得了一时,比如上次去朔州的事,也瞒不住一世。
我这三天两头的跑来你这里王府守卫严密是你给我开后门不错,裴家的门禁,可也不是筛子我爹再怎样,也早该知道了。我也纳罕,我爹居然一句不提?这是什么缘故?莫不是,他虽不好明面上提却是心里准了我们来往?!
你家老大人,有没有这么好说话的?重峻轻笑道:我看你还是别想的这么美了!你家老大人最是忠君体国的只怕是碍着我的身份还没想好怎么对付我吧?!
裴师昭奇道:为甚要对付你?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好的兴许看我们彼此是真心,也就准了呢!
重峻笑道:你家的家规如此森严,等闲的女子都容不下,哪里容的了我们这般的?我打量着,就算你家门中子弟被教导的甚好,多数循规蹈矩,可毕竟人数众多,我再不信,这许多年并无人犯规。只要有人犯,那一定就有处置的法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比如去母留子,拿钱打发了等等……
你……裴师昭皱眉道:看你这话说得,把我家当成什么人了,这般行事,跟寻常以势压人的豪强劣绅,有甚么区别?!
也不是啊!重峻咬着指甲,咕哝道:你家不是明说了,有子的不叫纳妾吗?可一样米养百样人,家大业大的,难免有个把人行差踏错,或是一时把持不住,惹出事来……
重峻!裴师昭气道:你好好的怎的红口白牙诬赖人?我家再没这样的事!就算我家以势压人,能平息外头的风波,我就是裴家人,为何也从未听说过,有此等事?!
重峻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这又不是什么露脸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是真有,难道还要巴巴的告诉你?!
裴师昭脸色一沉,就把筷子放下了。
重峻看看他的脸,鼓了鼓嘴。两人本是相对而坐,重峻想想,就起身坐到了他身侧,拉着他的胳膊说:做什么嘛?!这就生气了?人家不过是打个比方,想知道你家老大人会怎么对付我,好提前准备一下,又没有说你家真有这样的事!
裴师昭气道:你那话里话外,言之凿凿,分明就是说有!
呃……重峻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我知道咱家是高皇、先皇亲呼的国之柱石,你最爱惜裴家的声誉……
裴师昭瞪他一眼,知道还说?!
重峻嘻嘻一笑,矮了矮身,人家一时糊涂,一个不留神没提防说错了话,这就给小公爷赔不是,小公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等糊涂人计较了好不好?!
重峻说完,见裴师昭梗着头不肯吭声,索性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好不好嘛?我不管,你再这样子我也要生气了!
裴师昭撇他一眼,只觉无可奈何。他就想起在河东时,有不少同窗私下里偷偷与小姐来往,皆说万万猜不到女子的想法,时不时的就要吵架拌嘴,争执一场。
他那时只落得呆看看,并不懂,近日始知,是何滋味。不成想,重峻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要难猜难测。外头人说秦王冷淡,目无下尘。大哥他们都说殿下难缠,小性的紧。
这里头,他觉得是也不是,且,他还知道了旁的事,比如重峻见事极明,手段极高,这更是外头人再想不到的。可就是知道的越多,他倒好似更看不透,重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会是明君格局,一会倒像小孩子,一会成熟大气,一会又幼稚的很,这却叫他该如何行事?!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清楚的很,就是眼下,他给重峻吃的死死的,并无还手之力,重峻可以轻而易举的一手掌握他的情绪。
想到这里,裴师昭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伸手拿起酒壶来,也不用杯,直接对着嘴儿猛灌了一气。
重峻想要阻止,想了想,还是任他喝,等他喝完才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奥!
我答应了什么?!
裴师昭伸手揽住重峻的腰,你做了什么我就要答应?你怎么赔的不是?拿嘴一说?!
哦,原是这样啊……
重峻抱着他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刚才小公爷不是叫我学做菜么,我下回亲自下厨,服侍小公爷用饭如何?!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裴师昭把酒壶冲着重峻一推,把盏去!
重峻回头溜他一眼,瘪瘪嘴没说什么,还是起身给他倒酒去了。
知道惹了事才来卖乖!裴师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倒也觉得重峻今天当真乖巧,难得一见,不由感慨道:今天倒好像有点,我做了官,散了公事回来,你就等在门口,说洗了手来吃饭那个意思!
重峻轻笑道:吆,小公爷这是给我立规矩呢,国公府好大的排场,还要我跪迎不?!
那倒不用了!裴师昭伸手把他扯进怀里,叫个相公来听听!
裴相公?重峻点点头,倒真有几分封侯拜相,可直达天听的气派!
你……
裴师昭知道他不肯,此时也没心情跟他绕,索性道:每次都得了便宜还卖乖最是可厌,刚才还口口声声以我家媳妇自居,还怕我爹不肯叫你进门要对付你,要想对策,这一会子又不认账了!
重峻冲他吐吐舌头,俏皮道:人都说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我连裤子都还没脱,凭什么认账?!
你……
裴师昭突然出手,扣住重峻的手腕直把他拖到床上,见重峻惊得脸色都白了,又只得松手。裴师昭恨恨的把他箍到自己胸前,每次好好的就胡天胡地的浪,撩拨上人家的火来就想跑!
重峻趴在他怀里嘻嘻的笑,小公爷好口才,说得怪可怜见的,可那也是你自己心里有想头,才要上这当的!既然都怀着鬼胎,就谁也别说谁了,这听起来,倒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一样!
裴师昭给他说得哑口无言,又不甘心,干脆道:是,这话原不错,我认了就是!可是重峻,我也早晚要你心甘情愿,什么都认了!
嗯。重峻往上挪挪,趴在他胸口上,我等着!
第二天一早,两人才到了校场,宫里头就来了旨意,招重峻进宫。
王霖有些疑惑,与重峻道:殿下,怎么这么早,宫里就来人了?
裴师昭接口道:莫不是林如晦这厮招供了实情?
重峻心里头疑惑,当着这多人,却不便说出来,只淡淡道:也许是吧,待我先去看看,你……们照常比试就是。
他看一眼裴师昭,裴师昭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忙道:你放心,我……们自然好好的!
重峻下去见了两位宫监,想请他们先上楼来喝茶,其中一人也不肯。
另一人,名唤进喜的,却觉秦王最近炙手可热,何妨结交一二,就拿眼神示意同来的纳福。
谁知纳福坚决不肯,重峻心里已经有所考量,就与他们一同进宫去。
裴师昭本要去准备,见此情景,心中也有些起疑。
重峻看他一眼,摇摇头,就走了。
这一等,就直等到下午,重峻还没回来。
哎吆,不得了了,这是腿断了吧?!
却说裴师昭比武,担心入宫的重峻,没留神就使差了劲,一拳正打到与他比试的何宴腿上,只听嚓得一下,何宴惨叫一声就载倒在了擂台上。
下面观看的百姓,顿时一阵哄嚷,不得了了,伤了人了,那可是何总兵的公子!
这……裴师昭吃了一惊,忙伸手来扶何宴,对不住,何兄,你没事吧……
滚开!何宴忍着剧痛,推开他的手,怒喝道:不用你来假惺惺!
巡场的执事查验过后,自然是判定裴师昭获胜,然后立即叫了侍卫们来救护何宴。
待哄乱过后,柳必辉走过来,与裴师昭道:何总兵统一方兵权,也是封疆大吏,你伤了他的儿子,这……不碍事吧?
裴师昭道:刀剑无眼,拳脚也保不齐,咱们上台比武之前,原都是签了生死文书的,能有什么事?!
说是这样说啊。柳必辉忧心道:可我听说,何总兵为人……气量不算太大,只怕他会迁怒于你。
裴师昭鼻子里哼一声,不就是个总兵,就凭我裴家,难道还会怕他何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