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改变？”

江明月被魅灵这个说法完全震惊到了，已经发生过的事还能变化？

“听你刚才话的意思，你是从未来回来的银月神。难道是有人像你一样穿越到过去了？”

江明月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过去能够改变，那一定就是时空旅行了。

“也许是这样吧，也许真有谁在不断穿越回过去在改变历史。”

对于江明月的猜测，魅灵表示了一些认可，但很快反驳道：

“不过这个可能性有两个疑点。”

“其一，这个世界是有非常严苛的律法的，那是一种无法违抗的力量。就算是我们这些神，掌握全部的权柄都无法正面抗衡律法，只能用其他办法隐瞒和规避。”

“我从未来穿越过来时，已经统治了整个天空，掌握了全部的时空法则，可洞穿古今未来，当世无敌。但穿越回来仍是要小心翼翼的布局，躲避律法的制裁。”

“可见律法之可怕。而且律法没有感情，只有规则。一旦有事物对世界本来的轨迹产生干扰，那么就会律法降下最严苛的惩罚，让其灰飞烟灭。”

“如果真有谁，在不断地穿越时间改变过去。那他也肯定没法一直躲过律法的制裁，因为这些被改变的历史很多之间的偏差太大了，根本瞒不住律法的追踪。”

“如果那个改变者不惧怕律法，能凌驾于律法之上，那他揉捏这个世界岂不是轻而易举，又怎会让我区区一个现世神用残缺的过去法则就能发现他的行动呢？”

魅灵摇了摇头，继续说到不合理的地方：

“其二，我在得到那部分残缺的过去法则后，一直在不断地用过去法则观测着世界的历史。”

“长达数千年的观察下来，我发现。世界历史的变化是无序的，没有任何逻辑和规律可循。有时候一周就变动一两次，有时候几百年才变动一次。”

“每次变化来临都是没有任何征兆，不可预知的。而且变化的情况也可大可小。我观测到过最大的历史改变，就是一个在历史上留下过上万年痕迹的庞大文明骤然消失，就好像完全没存在过一样。”

“而大多数时候，我也只能通过过去法则感知到历史改变了，却始终摸不清到底是哪里改变了。想必改变的东西微乎其微，不是亲历者根本发现不了。”

“比如历史上，一个终生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在千百年后突然变得比原来历史早死了一天。除了他家人早伤心了一天外几乎没有对历史造成更多大的影响。这样的变化，对整个宏观的历史，产生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明月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突然打断道：

“即便是细小的变化，也可能引发蝴蝶效应吧。说不定，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了吧。”

“蝴蝶效应？江明月，世界上有数不胜数的蝴蝶在闪动着翅膀，能引发巨大灾难的，万中无一都是远不及的吧。绝大多数的蝴蝶，用尽它们短暂的生命也没对世界造成多大的改变。”

魅灵摇了摇头道：

“不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肯定早就不是最初的模样了。也没人知道最初的历史是什么模样。谁知道这种历史的改变持续了多久呢？可能如我所见的数万年，也可能已经有几十亿年了，甚至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是这样。”

“过去说不定本身就是不断改变的呢。”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兴许不过是我们这些困在时间洪流里的意识被一叶障目，而无法感觉到真相而得出的结论罢了。”

“毕竟过去改变之后，现在也跟着被改变了啊，我们也随之被改变了啊。相应的，未来自然也改变了。”

“生灵是很难意识到自己改变的，他们在意识到这点时，往往是跟过去的自己参照得出的。”

“可过去发生的事都改变了，那又哪来的参照呢？”

“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没变，觉得过去没变，只是身处变化中不自知的错觉罢了。”

“其实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一直都在改变啊！”

“变化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啊！江明月。”

江明月顿时瞳孔巨震。

过去本来就会改变？之所以觉得过去不变只是人受限于眼界知识得出来的错误结论？

有这个可能吗？

魅灵的话让江明月心里一团乱麻，他对这个世界的观念好像要被颠覆了。

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切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自己的过去被改变过吗？

江明月心里不由升起一阵恐慌。

好像感受到了江明月的困惑和恐慌，魅灵笑了笑继续道：

“我刚开始知晓这一切也跟你一样，感到困惑和恐慌。所以我花费了很长时间，用尽了各种办法，去寻找过去改变的真相。”

“可惜数千年下来，终究是没有找到答案。”

“说起来，像我这样的神，自诞生起，相比那些地上的生灵就有一个很大的劣势。”

劣势？江明月有些好奇。神还有劣势？

“那就是孤独。”

魅灵说道：“神从生下来就是孤独的。所以有了问题不能像生灵那样去询问同伴，只能自己思考。”

“而且我也不敢泄露这个秘密，我能感觉到，一旦我泄露了过去在不断改变这个秘密，现实律法立即就会制裁我的，那代价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

“当然，现在跟你说没关系。因为我所创造的这片时空，跟世界的时空彻底隔绝了开来。我们都不在这里了，律法找不到我们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的原因，我孤独的实在是太久了，没有听众太无趣了。”

说到这里，魅灵似有感伤，叹息一声：

“把自己封闭起来，独自面对问题，思考难免片面，容易走进死胡同。”

“那时我就是那样。直到后来，我到了一个凡人王朝，遇到一个人。”

“我偶然间看到，他在半夜，躺在河上的船里，对着天空我的本体银月饮酒，说了很多醉话。”

“我觉得有趣，暗中跟了他几日。他写下的一些话给了我启发。”

魅灵眼中突然涌现了浓浓的追忆之色，口中轻吟道：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

“江明月，那是我第一次从凡人的视角来看待自己的一生，突然就觉得自己在空耗生命。”

“凡人区区百年生命都能洞观宇宙，眺望千古。而我拥有如此漫长的寿命却始终目光短浅。”

“过去一直在改变又如何呢？历史变化又如何呢？”

“过去再怎么变化对我来说都是既定的事，我为之真正担忧的，是我的现在和未来啊。”

摇头轻叹一声后，魅灵脸上的神情瞬间明亮了起来，眼神中展露出璀璨的雄心。

“那以后，我再也不去追寻过去为什么改变了。而是在想办法，怎么在历史不断改变的世界里，保住自己的现在。”

“以及，怎么让这个世界走向最有利于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