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也茫然片刻后。

忽然从佐助的长篇大论中，读出来几分大逆不道的意味。

“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最终要向大名造反？”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怎么谈着谈着就谈到造反的事业上了？

“情绪不要那么跳脱，这不是造反，只是很正常的改朝换代。”

佐助摊手，语调舒缓，却带着异样的压迫感，“如果自来也前辈觉得弱者统治强者才是真理，那么请你举出你所认可的例子。”

“不是，我......”

自来也重新哑口。

佐助接着道：“这里回到一些我曾经问过你的话题，即国家是什么，现在我回答你，国家是阶级与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专政。

“恰好，自从忍者村建立之后，我们整個木叶忍者村所具备的军事力量，才是整个国家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当然其他忍村也如此......

“如果忍村不想当统治者，而是继续作为干脏活、累活的存在，那自然得回归阴暗的角落之中，因为大名决不希望，也绝不会允许国内具备能够随时扼杀自身的军事武装力量。

“这其实也是过去忍界战争的缘由之一。

“当忍村发展到一定限度后，拿的资源距离这个国家潜在的经济资源，其实还差了很远，但忍村要更进一步，势必会影响大名以及贵族们的统治地位，这时候将矛盾引向忍村和忍村之间......

“除却维护大名的统治外，剩下的就是消弱忍者的有生力量。倘若当个工具人当得心安理得，那自然没什么问题，想要改变这种现象，在经济上脱离大名钳制是必须的结果。

“而且，经济自由并不意味着只有抢走大名职能这一条路，我给你的报告书中有另一条建议，你没看吗？”

自来也：“这......我......”

他似乎有些理解佐助为什么说要给他扫盲了。

除却那些让他产生应激情绪的概念外，剩下部分，涉及到和平所需要做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复杂，单只是入门似乎就要讲个三天三夜。

那都是他此前未曾接触过的领域。

作为见识过战争残酷的忍界豪杰，自来也最大的渴望就是世界和平。

原本他以为找到了个命运之子，然后引领命运之子前行，接着就万事大吉了。

再细致的事情。

依着他的性情，无法细想，也不愿细想，只期望能够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最好像蛤蟆仙人说话一样，来个几句人生谏言，按着那句话去践行，之后就能够理所应当地得到对应的结果。

为此哪怕死去也是值得的。

但现在事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太过复杂。

在他纠结时，佐助看了看外面的时间，随后这才接着道：“是否成为火之国唯一执政政府，这个可以后续再谈。

“但联合中忍考试，以及任务系统等，却是需要变革的，这个毋庸置疑。

“实际上，我们木叶当前能够维持多年和平，也正是因为火之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个请自来也前辈翻一下任务调研报告。

“你可以发现我们绝大多数下忍，每年都可以通过最低级的任务，维持基础温饱，甚至只要勤快点，日子还过得比较富裕，这是其他忍村没有的条件……

“火之国太富了，富裕到我们可以采用更温和也更光明的手段去变革自身，而不必像别的忍村一样因为利益而发动战争，但这种富裕是基于火之国的地理条件，而非我们的制度完美无缺。

“其他忍村没有这么富裕的国土，在经济条件不到位的情况下，政策又有着极其严重的失误，为了补足缺失的经济，也为了沿着村运行下去所必须的经济资源，不论有没有仇恨，他们都会想着对木叶发动进攻的。

“这一切的根源与憎恨无关，你哪怕每年给其他忍村送十个童男童女，歃血为盟，该打你还是打你的。

“与之相反，因为没有这个利益需求，哪怕木叶这边过去几次忍界大战中损失惨重，目前我们仍旧没有备战的准备。

“真论及所谓血仇，难道木叶死的人比其他忍村少了吗？”

他条理分明、层次递进的论述，让自来也无话可说。

好在。

佐助始终没有绽放杀气，并且后面也谈论了不用武力的方式……

跟其他忍村不一样，木叶内部是可以和平演变的。

这岂不正是他所期望的过程？

就是复杂程度上……似乎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壮硕的狮子可以四处游荡，肥硕的羔羊只能引来豺狼惦记。”

佐助起身，最后说道，“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守护木叶和火之国的根本保障。

“这需要依靠的不是个别中忍的努力，而是三忍级别的力量，而且木叶需要变革，但这种变革不可能凭空进行，需要一个强大的政治力量带头，恰好……

“作为三忍之一的你，资历、实力都是够的，唯一欠缺的就是能力，这个得慢慢扫盲。

“但在开始村内变革前，我们需要首先应对来自大蛇丸以及其纠集的党羽的威胁，我们必须得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要证明木叶依旧强大，火之国依旧坚不可摧，否则短期内战争必将降临。”

自来也沉默良久，这才询问道：“那么……你有成为火影的想法吗？佐助。”

“当然。”

佐助点头，“在其位谋其政，不论是管理一村，维护一国和平，还是维持忍界的安宁，都需要相对应的权力和人力……

“既然忍界的战争不是因为某个人的意愿而产生的，那么单纯作为一个普通忍者，去喊破嗓子，也不可能让忍界恢复和平的。

“噢，如果自来也前辈肯牺牲自己，成为忍者世界最大罪犯，有你这么个忍界公敌存在，在你死亡之前，各大忍村之间应该都会和平相处了。”

“不，这个建议还是不用提了！”

自来也连连摇头。

他忽然觉得，其实把手头这几部大部头啃一啃也挺好的。

成为忍界公敌，面对五大忍村联合围剿，想想就刺激。

看自来也拒绝。

佐助也并不意外，甚至他给出一个新的选择，也仅仅是为了让自来也做原本的选择时，能够有种自己选了的错觉。

否则只讲他需要的那条路，最后沟通效果未必足够好。

交流到这个地步后。

相关资料也给了自来也了，佐助自然是招呼着鸣人，准备正式离开。

如他先前所说。

扫盲以及后续的操作，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单纯是管理整个木叶的正确打开方式……

对自来也而言，要让他去理解，就是一个大工程。

真要等自来也能够培训出来。

黄瓜菜怕是都凉了。

不过三忍之一的身份倒是不错。

只要自来也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就行。

至于后续的操作，有卡卡西在呢！

波之国之行，卡卡西真切地管理过一次一个国家，哪怕是个小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经验都有了，能力是培养出来了的。

从资质来看。

富有责任心的卡卡西也更适合这个工作。

自来也的性格说好听点洒脱不羁，说不好听点就是性子跳脱、负担不起责任，说是想要忍界和平，但做得事情却是渴望毕其功于一役，不愿意深入研究战争的由来……

让这样的家伙去做太重要的事。

在自来也自己改变之前，他也是不放心的。

望着即将离去的鸣佐二人。

自来也忍不住叫住他们，然后提出教导要求：“本大爷可是人称蛤蟆仙人的自来也！

“你也知道我的实力，那么让你拜师，然后指导你变得更强，总归是没问题的。”

“后面再说吧！我们这应该算学术交流了，我给你扫盲，你教我忍术……”

佐助幽幽开口，“我说我给你的这些东西是基础，它当然就真的只是基础……

“就算你这几天将这些东西吃透，后面还是得学点新东西的。到时候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呢？”

听着他的话，自来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这犹豫的功夫。

佐助就这么带着鸣人离去了。

……

监狱外。

二人停下脚步后。

鸣人畅快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外面的空气果然还是比牢房里的好多了。”

“那是当然的，不然谁都想坐牢了。”

佐助点头，随后对鸣人说道，“关于修行，你的事情其实不用太担心。

“继续按部就班，做你的爬树踩水训练就好……

“7天过后，等自来也出来，我会让他顺带教你合适的忍术的。”

“真的还行吗？”鸣人有些摸不准，“你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文盲了，这么丢面子了，后面他还能够听你的话吗？”

“只要他还想为了这个村子好，而且我并没有骂人的意思……”佐助轻轻摇头，“我只是就着他做的事情做了一下阐述，如果听起来像骂人，那说明他确实没干什么人事。”

鸣人点头：“这……好吧！偷窥女浴池，写成人小说，这好像真的是他在忍界做的主要工作……

“也难怪你多问他几句话，就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了。

“不过，你今天跟他说的这些都真的只是基础而已吗？”

“自然，莪不过让他了解了火之国当前的情况，以及忍界当前的情况，并且给了忍村未来的短期规划而已！”佐助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些东西能够万世不易吧！

“木叶刚建村的时候制度也很不错，后面因循守旧后，没几十年整个村子的秩序规则就很明显地落后时代了。

“当好一个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可见的未来，属于火之国内部的矛盾会一直存在，解决一个也会有新的矛盾，源源不绝，什么时候走错路，就是什么时候火之国应该覆灭的时机了。”

“火之国覆灭？”

鸣人微微张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可以万世不易的制度呢？”

“因为时代永远都在变化！”佐助说着，却又道，“而且这本也不是什么坏事。

“以我们当前的木叶为例，哪怕没有来自于大蛇丸的威胁，就这么让你一天到晚地做d级任务，每天都没有变化，持续到死，你愿意吗？”

鸣人很想硬气地点头，但他发现自己这头就是点不下去。

看他神色变化，佐助也接着道：“你一个人都没法做到永远不变，又怎么能够肯定忍界亿万人口，每个人都能够安心地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直到永远呢？

“不要拒绝改变，不要害怕改变，就如同忍村时代改变了战国时代一般……

“会有新的时代降临，新的事物会取代旧的事物，最终让我们脚下的土地换发出新的生机。

“火影所能够对每个人负责的根本，正在于对未来的精准把控，将村子带到恰当的未来……”

“这就是火影吗？”

鸣人看向远处的夕阳，心中若有所悟。

在很小的时候，他对于火影就有种期待。

毕竟那是村子最强的人，同时还是能够得到村子所有人认同的人。

现在想想，为什么火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呢？

因为人们相信他能够对这个村子负责。

或许，正是首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然后才能够成为火影。

而这件事情并不是决心以及努力就能做得到的。

归根结底还是需要能力。

砂隐村那边，牺牲了很多忍者，制造出来一个离心离德的怪物，最终产生的结果是砂隐村很多人都受到了本来没必要的伤害。

像他虽然也有成为火影的渴望。

但若是不能具备真正的能力……

怕是也只能够将这份渴望深埋在心中。

免得出去害到别人。

……

牢房内。

自来也继续安静坐牢。

因为佐助的提醒，自来也不得不放弃出去摸鱼的想法，转而翻前面的木叶变革计划书。

翻了半天，他发现很多名词自己看不懂。

于是自来也只能无奈地重新翻佐助最开始推荐的两个书。

首先是大量让他觉得枯燥想入眠的数据。

接着略微复杂的各项结论。

让他唯一觉得还算提神的，大概就是在给出这些报告的过程中，佐助顺带着对不同行业下了评语。

有的行业是给了更进一步的经营方案，有的行业则是提议管控……

乃至于与之附带的监管的法律等，其实都有提及。

再之后自来也又翻阅了木叶忍者村的任务报告。

心急火燎的他直接翻到了最后的未来经济判断，即当忍者数量发展到什么地步时，对外战争的需求必将出现。

不过……

这个让自来也觉得头疼的结论后，又补了佐助有关于其他忍村的推测，因为其他忍村更加扛不住的缘故，在木叶出现战争冲动前，其他忍村就首先会有发动战争的想法。

“那个宇智波一族的遗孤，过去多年原来都在学这些东西……”

哗啦啦，自来也放下书，轻声一叹，“这到底是谁引导谁呢？”

不过，郁闷归郁闷，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才能，自来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或许确实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命运之子。

同时对方的一些话，也让自来也联想到，所谓引导的意义……

或许正因为和平没办法一蹴而就，没办法一劳永逸，所以才需要所谓的引导。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

在晚餐时间到来之前。

佐助前往香磷走流程的区域，拐到一个巷道角落后，见到了让他熟悉的身影。

“兜，你果然再次来找我了啊！”

佐助轻语，看着将目光投注远处的兜，笑问道，“你这是怕继续陷入写轮眼的幻境之中吗？

“可是若不正面看我的话，我随时可能发动……让你避免不及的攻击。”

兜脚步一顿，但还是说道：“你应该暂时不会杀我的吧！毕竟我还有用……”

“我确实暂时不会杀你。前提是你别耍小聪明……”佐助幽幽开口，“你来做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大蛇丸的任务，你是要听他的话去服务他，将我带入所谓的深渊中……

“还是同时为我做事？”

药师兜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我是大蛇丸大人的部下，是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不应该背叛他。”

“这不像是一个间谍能说出来的话。”

“但同时我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你。”

兜接着老实开口，“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知道的，就算我竭尽全力，也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我并没有对你出手的意思……”

“但你还是来了……”

佐助说着。

“是的，我还是来了。”兜轻轻点头，“宇智波的事件，我愿意帮你去调查过去的成因……

“只是有关于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些好奇，你如果真的要成为影的话，按你的说法，影要为每个人负责。我……应该也算木叶的一员吧！”

佐助并没有询问他怎么听到的这些话，只是笑道：“木叶的一员，你……自己认可这个身份吗？”

兜沉默了。

“好了，先去做你的事情吧！对大蛇丸的话就应付过去就好，我暂时并没有让你帮忙应付大蛇丸的意思。”

佐助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似乎没有防备的背影，“也或许，你可以选择去赌一把……

“赌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忍者，终归实力上还是差了一些，能够被你直接偷袭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