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染的行为实在是称不上客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她脚程太快,走路生风,几步就到了徐正明面前,墨奇想拦,也不知道徐染是怎么躲过的,就已经越过去了。
就在大家以为徐正明会生气的时候,徐正明已经起身。
和颜悦色地,伸手握住了徐染的手。
“是很巧,徐总。”徐染收回手,笑吟吟地看着徐正明,也不说话。
徐正明看了一眼吴秘书。
吴秘书点头,起身
“各位领导,我们领导想听徐总和严博士单独汇报,请大家移步,到外面稍作休息。”
众人不明所以,但大领导说话,大家都起身,很快清场。
吴秘书最后一个出去,贴心地将百叶窗落下来,把门关紧。
会议室只剩下三个人。
徐染将徐正明旁边的椅子拉开,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自顾自地坐下,双手抱胸,没有说话。
徐正明也没有生气,朝严季科看去,脸上仍是和蔼的笑。
“小严是吧,你爸爸是严肃,前几天还一起吃过饭。”说罢招了招手,“来,到这里坐下。”
徐正明指了指徐染旁边的位置。
严季科看了看徐染,又看了看徐正明。
将演示笔放到桌上,走到徐染旁边坐下,也没有接话。
这样来,徐正明反而是最后坐下的。
“说吧,什么目的。”徐染没了刚才的笑容,一双眸子盯着徐正明,眼里都是寒霜。
“我就是听说你交了男朋友,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徐正明仍是笑容温和的样子。
“不要掺和我的事情。”徐染冷漠怼上。
“爸爸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是小严的爸爸我也熟悉,你们俩谈恋爱,我就是想提前认识认识。”徐正明说,脸上和煦的笑容,甚至语气带一丝卑微,是好爸爸的样子。
严季科在旁边一整个大震惊。
他就说他看到徐正明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感,还以为是天天在新闻里见,没想到......徐正明,居然是徐染的爸爸。
徐染闻言轻笑一声,微微探身向前,面色冷凝,瞳孔里是泼了墨的黑,盯着徐正明,吐出三个字。
“你不配。”
如果徐染的心理医生在这里,他必定知道,这是她发病的前兆。
徐正明温和的笑容没有绷住,到底是当惯了领导的人,脸色一板,还是有些吓人。
“徐染。”他沉声叫她。
“我妈给我取的名字,从你嘴里叫出来,我觉得恶心。”
“好好当你的官,手别伸太长,才活得久一点。”
“小心我一封举报信,直接到上面,让你和你那便宜老爹晚节不保。”冰冷刺耳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疯狂挑战上位者的底线。
“他也是你的爷爷。”徐正明正色道。
徐染直接用一声嗤笑回答了这个问题,起身。
“爷爷?他也配?”手轻轻把椅子推开,往外走。严季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你妈妈的遗物。”徐正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成功让徐染脚步停下。
转身,染墨眸子盯着他。“别动它。”
“坐下来,我们好好说话。”徐正明用手点了点桌子,是上位者的威严。
徐染捏紧拳头,保持盯着他的姿势,没有动。
对视半晌,徐正明败下阵来,起身,走近,可能是因为徐染骂人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脸上的温和已经消失不见。
“你是我徐正明的孩子,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首都待那么久,你爷爷给你找的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不喜欢,回来要跟这么个毛头小子在一起。”
“玩一玩也就罢了。”徐正明说得坦荡,丝毫不避讳严季科在场。
徐染似笑非笑盯着他,“怎么,官二代还需要我一个小姑娘给你铺路?”
徐正明面色微敛,“我没有逼过你。”
“所以你现在还能好好在这待着。”徐染说。“你手里有我妈的遗物,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井水不犯河水,徐正明。”
不逼她,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孺慕之情吗?才不是,他们这些权力场上的人,怎么会有情,亲情爱情那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徐染手里捏着徐正明和徐太启的把柄,她早就成为了他们登高的铺路石。
漂亮,身段好,有手段,高门身份。
哪一个拿出去都是好的交易筹码。
徐正明就那样瞧着徐染,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但严季科感受到了,徐正明是在生气的。
也不消一会,徐正明突然又笑起来,看着徐染身后的严季科。
“不过我看着,你也没有多喜欢他。”“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徐染眸色微敛,没有反驳。严季科看着徐染,抿唇。
徐正明提出问题,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抬脚,往会议室外走去,经过严季科身边的时候顿了顿。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我这个女儿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留下一句话,会议室门开了又关,外面的人簇拥着徐正明离开。
三句话,将挑拨离间用到了极致。
严季科送徐染回家。
徐染状态不对,在副驾驶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季科心里则是想着徐染的身份。
虽然现在讲究人人平等,但在知道徐染真正的身份之后,他内心只剩下四个字。
云泥之别。
徐正明说的话冒犯,但却是事实。
他家世代经商,是首都四大家族之一的严家。爸爸是严家的四儿子,因为行四,出生的日期不太吉利,被严家老家主也就是严肃的爷爷不喜,满了18岁就出来单干,到H省C市落地生根,创办了严氏集团,妈妈是南方四大家族之首慕家的小女儿。
从小不缺金银,父母恩爱。
第一次感受到权势,是十八岁那年去本家,他长相出挑,又会说话,张扬不羁的青年气,得了严家家主,也就是严肃的大哥喜欢,那个假期,他跟在大伯身后,见识了首都的名利场。
权,是地位的分界线。
那一天,大伯和政界的人有饭局。往日都是主位的大伯,只能在最末落座,而他和大哥,在门口做好服务,站了三个小时。
大伯不介意他看到这些,告诉他,在金融圈,怎么玩都可以。到了政治场合,就一定要谦卑。
能不能赚钱,赚多少钱,甚至于,严家还能不能成为四大家族,都可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那个时候严季科并不关心,他不想继承爸爸的集团,他报了N大,想当一个伟大的科学家。
他侧头看了看徐染,七年前,他们那样熟悉,他也不曾听徐染提过半句自己的身世。慕秋曾告诉他,夏甜都不知道她爸妈是谁。
徐太启的孙女,如果大家都知道的话,她的合伙人,应该是唾手可得吧,严季科想。
但,徐染不承认,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