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留在山庄用餐。
梁微宁坐于徐夫人身侧,两人时而会聊一些共同话题,言语习惯合拍,根本不像刚见过两次面,且之间还差了整整一个辈分。
徐董有嗜好。
就是每当徐夫人准备夹菜前,他总要自己先尝一口,觉得没问题,才会让夫人继续。
有点像古时候皇宫里,专门替皇太后饭菜试毒的......额,不能这样说人家。
看在眼里,梁微宁内心感慨万千。
夫妻俩,是真的伉俪情深。识于微时,一路扶持打拼,将公司做到如今规模,令人敬佩不已。
今日,见丈夫不顾有外人在,亦是如此,徐夫人有些无奈。
转头对小姑娘解释:“医生叮嘱我,平时用餐盐量不宜过重,他总怕会出纰漏,特意要尝一尝,才肯放心。”
原来是身体原因。
梁微宁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反观对面陈先生,全程未动几次餐筷,除偶尔跟徐董谈及生意场,其余时间,都在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
由此,她便能清晰感受到,头顶总有隐隐重量。
因为,男人在看她。
偏偏用餐之余,徐董夫妇眼神里尽显了然。
那是一种,属于过来人的‘什么都懂’。
下意识收敛呼吸,若再不结束饭局,恐怕她得原形毕露。
小姑娘终究还是太年轻,比不上陈先生稳坐如山,毫不掩饰自己对心仪之人的偏爱和关注。
直到半小时后,坐进车里,梁微宁脸上红晕仍未散去。
恰巧行至半山腰,另侧山谷风景极好,她忍不住偏头多看了几眼,便顺理成章被男人揽抱到腿上。
位置绝佳,让她慢慢欣赏。
但后来,赏景也开始变得不单纯。
扶在腰侧的那只手,掌心接触皮肤地带,实在灼热的厉害,梁微宁小心翼翼地想要挪动一下,被陈先生制止。
“好好坐着。”他低腔夹带暗哑。
对于小姑娘而言,这异于寻常的音色,无疑就是某种信号前兆。
控制不住,小脸已在悄无声息间,肉眼可见地爬上烫意。
实在过于敏感,略有异样就能立马引起机体反射。
梁微宁痛恨这具不争气的身体。
可是,又不能不要。
暗自郁闷间,听陈先生温和发问:“上月几号。”
嗯?
什么几号。
侧头对上男人幽深注视,读懂的下秒,脸色彻底熟透。
他问,例假。
倒及时提醒了她。
梁微宁撇开眼,故作镇定道:“您记性不错。”
现在,乃至接下来几天,都不方便。
发现这姑娘的定性规律。
只要一紧张,就会对他用敬语。
尤其是在撒谎时。
搁在她腰侧的手往上,顺着发尾摘下黑色头绳,失去束缚,女孩一头长发散开,海藻般落至肩膀。
抬手温柔细致,根根分明穿过乌黑发间,扣住后脑将人送到面前,陈敬渊低颈吻住她。
加长普尔曼平稳行驶在幽静的盘山公路上,远处峰峦连绵起伏,再美丽的风景,都不抵陈先生怀里绯色动人。
没冤枉她,的确在撒谎。
可是世事难料,小姑娘一句无心之言,行至东三环,说什么来什么。
例假突然造访。
梁微宁兵荒马乱要下车,吩咐司机,选一个最近地铁站,靠边停。
此处距离公司仅剩五公里,是第二备选。
亦或者......
不料思绪未落,陈先生一锤定音,“回香樾府。”
就这样,大佬原定商务行程,因女朋友生理期,绕一大圈临时改道。
司机驾轻就熟,控着方向盘,在前方调头。
十五分钟后,车子驶入地下泊车场。
透过玻璃窗,发现徐昼已提前到达。
梁微宁顿感惭愧,行动麻利解开安全带,不想再耽误老板时间。
刚要起身,包里手机响。拿出一看,京城本地号码。
直觉告诉她,九成是总代公司的人。
接通时,隐约感觉肩膀被陈先生按住,示意她,在车里接,稍坐几分钟。
应该有事要交代她。
重新坐回去,凭听筒里传来的开场白口吻,一秒认定对方身份。
“梁小姐,你好。”
简短五字,通过声音判断,年龄大致四十左右。
那位故意避而不见的业务总经理。
对方客气含笑,“上次是底下人不懂规矩,请别见怪,既是新上任,作为医疗康复线品牌第一责任人,于情于理,我们确实该尽快见一面,餐厅我已订好,不知梁小姐今晚,能否赏脸吃顿饭。”
话里话外,就觉得她应该赏脸。
换作几天前,梁微宁大抵会如此。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回绝的理由很直接,国外出差,归期未定,等回来再联系。
对方哑口无言。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只能受着。
本以为女孩年纪轻轻,无什城府心计,没曾想,有时候过于直球,反倒让人无从下手。
一通电话,仅耗时两分钟。
全程免提,陈先生阖目静静地听,神色自始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直到结束,梁微宁才忍不住问:“真的不能见面?”
试图争取。
她想跟对方谈判,交换更大筹码。
私建工厂幕后黑手,并非什么总经理,而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集团创始人。
据说是三国混血,祖辈根基在纽约。所以,贼胆够大。
缓缓睁眼,目光微侧,对上女孩诚恳认真的眸子。
静默须臾。
陈敬渊温淡开口:“你想怎么见。”
声线过于平坦,导致梁微宁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太正常。
“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说完,她垂下头去,闷闷指了指楼上,打算告辞。
车门打开瞬间,梁微宁后颈一凉,被那只强劲手臂拎回去。
怂怂转头。
拿眼神询问,大佬有何指教。
陈敬渊下最后通牒,“乖乖听话,专心轮岗,不然就调回董事办,继续做你的首席秘书。”
低嗓带冷,没跟她开玩笑。
拿捏命门。
这话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咽了咽嗓子,梁微宁点头,紧声道:“您放心,我不会自作主张。”
很明显,刚才下车时,女孩眼底无意间泄露的小心思,轻而易举被男人击中。
他知道,她在暗搓搓打着主意。
梁微宁丧气。
出师未捷身先死,能有什么办法。
陈先生的指令,就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