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十香丸补充的木灵，花藤功立刻练得得心应手。

第二次课，灵芸纵身出藤，空中旋转，缠绕收藤落地一气呵成。

迎春仙子满意地点点头。

第三日。

灵芸在花圃候了好一阵子，才见迎春府的仙侍施施然过来。

“奴婢见过灵芸仙子。”仙侍话说得恭敬，神色却轻慢。

“迎春仙上奉命去御花园料理花境，尚未回府。仙上已派人回来传话，嘱咐请灵芸仙子先练着前两天教过的花术和种植术。”

就那么一点花开花合，花绽花隐的小术法，压条扦插的简单种植术，让她反复练习，着实太看轻她了。

灵芸只能悻悻答谢称是。

过了一个时辰，迎春仙子好歹来给她上课了。

但教学态度却远不如前两天积极，只继续教她念花诀，一株变两株，两株变四株。

就这些，让她练了一早上。花藤功第二招迟迟没有教她的意思。

第四日，仍是如此。

摸鱼摸了两个时辰，迎春仙子在登记簿册上落下“尚可”二字，不紧不慢道：

“一时学多了，也不知你能不能记住，既然资质弱些，慢慢来便是。”

灵芸目送迎春仙子飘走，几乎原地炸裂。

她之前是花功不太行，但现在行了呀。

这么个慢吞吞的教法，24个节气够她修成花神的么？

练到下课时间，灵芸出了花圃，往膳房去。

不远处两位花仙的议论十分不合时宜地传到她耳中。

“你可听说，那位母神娘娘指定的凡间花神灵芸仙子，花藤功法连小仙娥都比不上。”

“可不是么？听说迎春仙上见灵芸仙子天资平平，不甘愿花时间做无用功，正找理由不想给灵芸仙子上花课。”

跟着是嘻嘻嘻的几声哂笑。

“上回小梅仙的事，灵芸仙子把好多花仙果子仙都得罪了，哪个还会想教她。”

“依我看，那件事倒还是其次。母神娘娘钦定灵芸仙子做凡间花神，教凡人自行栽种花木。但你想想，凡人若都学会了，岂不是无需花仙去布花了？倒还不如没有她这个花神，凡人要倚靠仙界布花，花仙们岂不更有施展之处？”

“有道理，迎春仙子难保不是这样想呢。”

“可不好胡说，任命凡间花神乃是神族统领天下的要事，仙上们皆晓得大义，焉会动这样的心思？”

总算有个义正词严的声音，很快被其他声音淹没了。

大义是七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候的事情，如今只怕不比从前了。

灵芸纵身上了一朵云，腾着云到百花宫膳房，化悲愤为食欲。

午膳后小憩片刻，灵芸未时初便按照课表又去了花圃。

没见着迎春仙子，兢兢业业的伴读仙侍放下两只来送命的锦鸡，去请迎春仙子。

牡丹宫主时常嘱咐教习仙子们务必用心教导灵芸，但宫主也无法成日来花圃盯着，怎么教导全是仙子们自己把握。

一个花术教十天八天的，教习仙子也可以说是因为灵芸的修为不行。

灵芸背着手在花圃饶了几圈，随手扯了一根牛筋草嚼着。

锦鸡在草地上啄食花瓣，不时跟她小眼瞪大眼。

她只有24个节气的时间，要修成花神，全靠花木仙子们传授课业。

仙子们若不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教她，成神之路会大大减慢。

前世职场的历练让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必须想出办法，让花仙们乐于将一身解数传授给她。

尤其是迎春仙子这些本领高强且有威望的节气主理花仙。

嘴里的牛筋草有淡淡的酸味和清香，灵芸边嚼边闭目思考。

专程来受死的的两只锦鸡把草地上的花瓣都吃干净了，不耐烦等死，张开翅膀往花圃外飞。

灵芸被翅膀扇到，睁开眼睛回过神来，扑过去抓锦鸡，只抓了个空。

花圃外面一阵劈里啪啦的，像是瓷器摔碎了的声音。

灵芸走出花圃，见一位仙娥蹲着，满脸着急慌张。

地上湿漉漉的，都是碎瓷片。

跟碎瓷片堆在一起的，是几丛重瓣水仙。

仙娥见到灵芸，忙起身行了个礼。

“见过仙上。”

“是水仙花盆打碎了么？”

仙娥愁眉苦脸道：

“回仙上，奴婢是水仙府的，水仙仙上让奴婢给神后娘娘送一盆新开的玉玲珑去，专门用这白玉清露盆承着，不料路过花圃时，两只锦鸡突然飞出来，奴婢被锦鸡冲撞，盆子失手摔碎了。”

灵芸拾起碎片中的水仙。

“幸而这水仙长得精壮，花叶球茎一概完好。”

“水仙花倒还易得，只是这盆子是石相阁主送给我家仙上的，只送了一只，是仙上最喜欢的盆子，送花给神后娘娘才用上的。”

闯祸的锦鸡已经不知飞到哪儿去，小仙娥就快哭了。

灵芸想到石相阁离百花宫并不远，曾听牡丹宫主说石相阁主日常颇清闲，不时往各府送些假山石头陶盆陶罐之类。

她在春日宴上见过阁主，是位极清俊和气的老神仙。

见小仙娥蹲地抓着碎瓷片一筹莫展，她道：

“石相阁主那里一定还有白玉清露盆，本仙去求阁主帮忙再给一只。”

灵芸让惊惶无措的小仙娥在此处候着，自己驾轻云出了百花宫，朝石相阁去。

石相阁门口的小仙童极好说话，爽快进去通报了，很快来引她进去。

去到殿内，玄青竟也在那儿，正与阁主讨教山地石地作物的生长之法。

见了灵芸，玄青微微诧异，笑道：

“你怎知本君在此？”

灵芸道：“我可不是来寻殿下的，是来求阁主一件事。”

石相阁主本就长了一张笑脸，听她这样说，哈哈笑道：

“说甚么求不求的，只管讲来听听。母神娘娘叮嘱过，司掌凡间乃第一要务，这满仙宫的神仙，还不任着你们几个使唤。”

灵芸满面堆笑：

“使唤可万万不敢当。阁主，小仙修习术法时，不慎将水仙仙子用的白玉清露盆震碎了。现下没有盆子可以盛花。听说那白玉清露盆是阁主送的礼物，可否劳烦向阁主再借一个？”

阁主爽朗大笑道：

“好说好说，修习失误乃是常事。那白玉清露盆原本就是我石界之物，虽名为白玉，却是瓷石器物而已。老夫变个给仙子便是，无需借还这般麻烦。”

灵芸连声道谢，正中她下怀。

阁主随手指了指地上一块土，捏了个诀，那土立即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白玉清露盆。

灵芸大喜过望，忙过去将那盆捧起，小心翼翼地抱着。

玄青极不识趣地提醒：

“你可要小心修习，若又震碎了盆子，还要再来问阁主讨要不成？”

阁主又一阵爽朗大笑：“好说好说，不如我将这变盆子的仙术授予灵芸仙子便是。”

灵芸听了未免心虚，素来听说土主中央大地，土性最稳重，土灵术法是所有仙法门类中修习最不易的。

她的灵力连自家花术修着都费劲，怎么能学得会变石头盆子呢？

但俗话说技多不压身，若是真学会了，她也多门手艺不是么。

阁主大大咧咧地让灵芸坐下听诀，只当图个乐子。

石相阁里的年轻神仙少，平时太缺乏活力，难得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不免让他这个老神仙玩兴大发。

石诀确实冗长古怪，远不似花诀那般轻快明朗。

但不知为何，灵芸听着却十分容易入耳。阁主只念了一遍，她就记住了个八九不离十。

待阁主再多念一遍，她便已全然心领神会。

灵芸端坐凝神，运起仙气，指尖对着地上的一处泥土，开始念决。

玄青唇边含笑，猜着待会儿地上会依旧是一堆土，还是会出现一个缺角裂缝的盆子。

灵芸无比顺畅地将口诀默默诵念。

念诀完毕，灵芸尚未收敛气机，眼前的情形令三个都大吃一惊。

地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美丽，毫无瑕疵，光华耀目的白玉清露盆。

甚至比阁主刚才变出来的那个更加完美。

灵芸傻眼了，阁主和玄青也半晌不能言语。

天宫之上，无神仙不知土灵术法精深奥妙。不少灵力超群的神仙尚且难以驾驭，寻常术法都要练上数天，更别说变盆子这类复杂一些的。

为此不知吓退了多少原本想拜入阁主门下的仙子。

石相阁门庭冷清，便是拜此所赐。

“阁主，您……暗中帮忙了？”灵芸难以置信。

阁主回过神来，咳咳两声：“未曾。”

灵芸暗忖，自己修仙莫不是修错了专业……

能改专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