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仙子一声惊呼：

“果真是霁华仙子！你不是在仙宫里吗？”

那女子头发散乱，扭动着身体，神情愤怒，声音嘶哑，叫喊道：

“仙宫里那个是假的！我才是霁华，我母亲是东王母，你们休被那个妖精蒙骗！”

本仙才在仙宫见过霁华仙子，还熬夜为霁华仙子作梨花膏，灵芸为她解了捆仙绳：“仙子可否现出真身让我们看看？”

霁华静坐片刻调息，身体微动，变作一只鸟，往前跳了几步。

灵芸与梨花仙子对视一下，这的确是赤羽鸟。

灵芸道：“你虽为仙身，在此消耗许久必定有损仙体。先用真身将养片刻，补充些力气。”

她在赤羽鸟面前撒下一把仙稻。这是玄青给她的。

赤羽鸟儿转着眼珠子不肯吃。

“仙子不必疑心。这是仙界百谷堂的仙稻，你为鸟族仙子，吃了可补充灵力。”

赤羽鸟仍然警惕地看着两个。

梨花仙子柔声道：“本仙乃是百花宫的梨花仙子，也是春分节气主理花仙，特来东吾山查看梨花长势，你若是喜爱吃果子，本仙便拿果子给你吃。”

她说着翻开掌心，变出一只黄灿灿的蜜梨，放到赤羽鸟面前。

不料赤羽鸟听见梨花二字，便立时怒目圆睁。

待仔细看清梨花仙子模样，更是羽毛根根竖起，振翅飞起来便向梨花仙子飞去。

若不是梨花仙子闪躲及时，定被啄得头破血流。

灵芸一道仙气过去，鸟儿落在地上，恢复了人形。

地上的仙女缓缓撑起身子，怒视梨花仙子：“梨花精，我视你为姐妹，你竟这样算计我？”

梨花仙子一怔：“本仙荣登仙箓已百余年，如今是百花宫梨花仙子，并非梨花精。仙子所说算计，不知从何而来？”

那仙女急红了眼：“你这个妖怪，冒名顶替我上仙宫还不算，现在还冒充梨花仙子，你究竟有几副嘴脸？”

灵芸迅速在脑中回顾这几天所见，道：“霁华仙子，你可是见过与梨花仙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花精？”

仙女怒看梨花仙子一眼：“正是长得她这样的!”

灵芸道：“说来也巧，我们在天宫东王母府见过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仙子，身份尊贵的霁华仙子。”

仙女眼睛又发红了：“霁华是我！我才是霁华！”

灵芸上前扶她起来：“仙子莫急，且将你所历之事，细细说与我等听。”

霁华仙子是东王母的独女，生性喜欢无拘无束，在东海岛不时闯祸。

东王母无奈，将她送到仙宫养在神帝神后眼皮子底下，想用仙规调教她。

霁华不敢顶撞神帝神后，又不愿被困住，便时不时以历练为名，独自云游四海八荒。

东王母为赴神后寿宴刚到了仙宫，霁华便嚷嚷着要外出云游。东王母拗她不过，暗中派了仙侍跟着她，却被她半路甩掉了。

游玩的最后一处便是这东吾山。

她遇上了个修为厉害的石妖。

霁华自小贪玩不肯好好练功，争斗之时不慎被石妖用计拔了护体的尾翼，竟被他掳去。

石妖将她困在洞中，逼她作夫人。

霁华反抗数日，抵死不从，但也元气大伤。她在洞内日夜苦撑地闹腾，倒是引来了一个伙伴。

仙女道：“我不知那梨花精是石妖派来劝我的，她打探我身份，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替我挡了数回石精的欺侮。”

她看了看梨花仙子，道：“梨花精长得与你一般模样，毫无二致。”

梨花仙子差点脱口而出“那是我的妹妹”，顿了顿，把话咽下去。

“我孤苦无依，对她十分感激，无话不说，短短几日已亲如姐妹。因感念于她，还答应回到仙宫就求神后娘娘将她接去修仙。神后娘娘待我极好，我求什么都无有不准的。”

“梨花精她每天借着来陪我，让我将仙宫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不料她将我的底细和仙宫种种都熟知之后，便换了嘴脸，让石妖仍将我捆了，扔在这洞中。”

“不久后，石妖告诉我，那梨花精已扮作我的模样上了仙宫，让我死了回仙宫的心。

“石妖说东吾山除了梨花精没有美人，想让我给她做夫人，我装疯卖傻地拖着，才熬到今日。”

霁华说到这般伤心难过处，亦无半分脆弱之感，只恨不能亲手砍了石妖。

她性子如此刚烈，这才是真正的战将之后。

假霁华固然心思细密狠辣，但矫揉造作，气度上自是不能比。

灵芸将五花大绑哼哼唧唧的石妖原身扔在霁华面前，道：

“霁华仙子被困此处，着实受苦了。石妖刚才已经被梨花仙子和本仙所伏，再不能为难仙子。仙子且休息将养片刻，随吾等回仙宫。”

霁华点点头，已然信任灵芸，目光投向梨花仙子，却仍带着戒备。

“霁华仙子放心，这位的确是百花宫的梨花仙子，本仙每日随她修习课业，定然没错的。”

“那个梨花精究竟是何来历，且容梨花仙子和本仙另行查探。”

灵芸道：“你能留住性命，倒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霁华仙子道：“石妖留我性命，既是做夫人，更是做质子。梨花精答应在她上仙宫之后会为石妖说话，将东吾山用来供养石妖。倘若梨花精不兑现诺言，石妖就会把我搬出来。”

梨花仙子默默走出洞外，立于一株梨树下，单薄的背影瑟缩着。

灵芸没有去打扰她，只随手抓起一只粗大树干捶打地面，喝道：

“山神和土地在何处？动静这么大，也不冒个头出来看看，山神土地是白当的么？”

没有半点声响。

老树精在旁听着，磕磕绊绊道：“东吾山山神和土地在两位仙子驾临之前许久就不知所踪了，若是他们在，还能任由石妖作践东吾山花木？”

灵芸道：“老树精，本仙与梨花仙子再去巡查梨树，巡查完便会回来送霁华仙子回仙宫。你且在这里好生照料霁华仙子，不得有误。”

老树精颤颤巍巍，连声应着。

灵芸出了洞，走到梨花仙子身边，道：

“仙上，你与妹妹的长相竟如此相似？”

“我们是双生姊妹，只是我的修为强许多。妹妹说我在胎元里便夺了她的先天灵力，对我常有怨念。”

灵芸思忖片刻：“可否让本仙猜猜仙宫里那位假霁华的故事。”

梨花仙子脸颊微微抽动，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