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屏……”胭脂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绿屏,语气带着哭腔。
那一剑的力道实在太大,本该是洞穿绿屏肩窝的一剑,却直接带走了她一条手臂。
一个断了手的残疾女子,这一辈子都毁了。
战局已经平息,黑衣人、刘望山和仅存的几个护院、还有司玄和他的几个下属,因为中了迷药,都已经无力的躺下。就是意志力最为坚定的司玄,也只是靠剑支撑着身体才能勉强站着。
胭脂一直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今天用的就是醉人香,平时闻着只是好闻,却可以催发酒香,让人如喝醉了酒一般。
乔妧从地上站起来,又深深看了一眼绿屏,朝胭脂道:“你先背她回去。”
“是。”胭脂红肿着眼眶答道。
待二人一走,乔妧又吩咐丫鬟婆子把中了迷药的自己人扶出来,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几十个黑衣人。
不知何时,乔妧手中多了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把,几个还残留着几分清醒的黑衣人面露恐惧,即便他们训练有素,身为死士,早有身死的准备,可也从未想过这么惨烈的死法。
别说被烧死,就是死后火葬,在这个时代也是不被接受的。都说入土为安,火葬,岂不是死后连灵魂都不得安息?
乔妧看着他们眼底的恐惧,举着火把,一步一步靠前。
她走得很慢,可越是这样,给这些黑衣人的心理压力就越大。终于,有人崩溃了,“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乔妧没有反应,她手中的火把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很快就要触到洒满了酒水的地上。
那一名崩溃的死士连忙喊道:“我是丞相府派来的……”
乔妧动作一顿。
不是恭亲王吗?
崩溃的死士见乔妧有所意动,连忙道:“公子知道你在对付恭亲王,所以一直让我们注意恭亲王府的动静,知道他今天动手,公子就让我们跟在后面,如果恭亲王不能成事,就让我们帮上一把……”
“乔姑娘,我不求你放了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痛快就好,求你了!”
说出这些话,回去也是一死,他很明白这些,所以根本没有奢望过能活下来。
乔妧了然,难怪今天来的高手如此之多,原来是有两路人马。
而且这名死士说的是“公子”,丞相府恨她入骨的公子似乎只有一位。
李赫岩。
她不由朝司玄看去,李赫岩跟司玄是好友,如今两人却站在了对立面,一个害她,一个护她,可真是滑稽。
司玄见她望来,微微抿唇,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
乔妧收回了目光,看向黑衣人,“我成全你。”
话落,就见她脚一动,掉落在旁边的一把剑突然飞起,正中黑衣人眉心,黑衣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但其他的黑衣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乔妧一剑了结了那名黑衣人之后,手中的火把终于松落,掉在地上,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
这一夜,乔宅除了昏死过去的绿屏,没有人再睡觉,前院惨绝的哀嚎响了一夜,如人间炼狱,而他们也听了一夜。
“姑娘,绿屏在高烧了。”胭脂的语气盛满担忧。
乔妧看着她,面色疲惫而苍白,“你辛苦些,这两日就先守着她,实在犯困就让铃铛替你一会儿。”
“嗯。”胭脂点了点头,又道:“姑娘,你还是睡会吧,醉霄楼那里一天不去也没事的。”
“我知道。”乔妧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他们的药效都散了吧?”
这个“他们”,自然是问的刘望山和司玄一行人。
“一晚上,差不多了。”胭脂回道。
乔妧站了起来,“那我去看看。”
司玄一行人昨晚就睡在前院的厢房,不过想也知道,前院比后院更吵,只怕是睡不着的。
乔妧到前院的时候,几个奴仆小厮正提着水在清洗前院的地板,空气中泛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东厢房的院子里,乔妧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声音,“吃不下吃不下,太恶心人了,我想起来那一幕还胆寒,这会儿哪吃得下东西?”
另一道声音接着响起,“狂刀,你吃不下也别喊啊,主子还要吃呢。”
这一道声音乔妧依稀有些耳熟,似乎是专门替司玄负责洪楼的长弓。
不知道司玄有多少心腹,但乔妧倒是见过三个了,在相国寺见到的狂刀和冷剑,还有洪楼的长弓。
而昨晚,这三人都来齐了。
狂刀紧皱着眉头,很是纠结,“长弓,你说我到底跟了个什么女人?天哪,这也太狠了,那可是四十条人命,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活活烧死的当然没有四十人,死在他手上的就不少,更不用说还有司玄、长弓、冷剑等等,最终还活着的至多不超过二十个。
一声叹息,长弓开口,“她确实挺狠的。”
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别说见,他连听也没听过。
他话刚落,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样很好。”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冷剑抱着一把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不无欣赏之意。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一脸惊奇,“冷剑,你居然敢跟主子抢女人?”
冷剑皱起眉头,“我只是认为她这样的女子,配主子很好。”
“噗!”狂刀差点笑喷,冷剑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原来求生欲很强嘛。
长弓更是直接放开了大笑,捂着肚子,一抽一抽的。
冷剑懒得搭理犯了病的二人,甩给他们一个白眼,正准备离开,眼神突然一凝。
“乔姑娘。”
两人笑声顿歇。
乔妧微微颔首,走进院子来,问道:“你们主子呢?”
“在屋里……”狂刀呐呐着指向屋内,神色尴尬之极。
他话音未落,乔妧已经向着屋内走去,冷剑张口欲喊,却被长弓拉住,几人表情都极为古怪。
屋里,大门洞开,乔妧脚刚一跨进屋,就见司玄眼神微慌,脸色酡红,衣衫凌乱,不知道在干什么。
乔妧眼神一凝,“你受伤了?”
她的视线落在凌乱衣衫未能遮住的底下,一片纱布露出来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