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春,且定京要比连州暖和得多,越是靠近定京城,天气就越发暖和。
此时正值中午,士兵们就地休息,修整半个时辰就会再次启程。
“这才二月开头,在东胡还有不少地方下着雪,想不到大锦已经这么暖和了。”艾帕语气颇为感慨。
赶路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还没见过别的州县,但对大锦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就拿他们行走的这条官道来说,虽然也不乏山路,但比起东胡却说得上是四平八稳。
大锦的饭菜点心更不用说,无论是味道、丰盛程度、做工精细度,都要远远胜过东胡。
乔妧笑了笑,“其实大锦的冬天要比东胡冷。”
这话说的艾帕和司玄皆是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艾帕不解。
乔妧道:“大锦的冬天是湿冷的,且因为还不够冷,只穿御寒衣物足矣。但东胡却家家户户烧着壁火,屋里只着中衣即可。单论在房间里,东胡要比大锦暖和得多。”
艾帕恍然,失笑摇头,“你在托亚部落住过些时日,倒是了解不少,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东胡,炭火是富庶人家才用得起的,普通家庭就只能硬生生受着了。”
“那倒跟大锦差不多。”乔妧道。
司玄突然开口,“东胡人不是爱好打猎吗?一些珍稀动物的皮毛足以抵御寒冷吧?”
艾帕听得哈哈大笑,“你们当珍稀动物是那么好猎的?即便是在东胡,珍稀动物的皮毛也极为少见,而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深山老林才有可能遇上。”
虽然东胡的珍稀动物比较多,那也只是相较于大锦而言,况且,想要猎到珍稀动物,还需要高超的武力,一般人深入大山只能成为猛兽的点心。
说到这里,他朝乔妧道:“乔姑娘,其实本王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看中了东胡这块地?”
不是他妄自菲薄,其实在很多东胡人看来,他们的土地都是贫瘠的、环境也是恶劣的,根本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乔妧想了想,道:“你之砒霜我之蜜糖,立场不同、见闻不同、成长经历不同,自然看法也不会相同。”
艾帕眉头一竖,乔妧这是在说他没见识吗?
不等他发怒,乔妧便道:“火大伤身,可得注意身子。”
话音一落,艾帕顿时朝司玄狠狠瞪去,要不是这丫的太歹毒,他怎么会遭这种罪?
得亏是东胡的药材不少,一些落后的山村也有采药人,即便那些士兵没有财力去买上好的药材,也足够把身子调养回来。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早就跟司玄翻脸了,打不过又怎么样?士可杀不可辱。
当然,他因此而受的一番罪,却不能就这么算了,赶路这几日细细观察下来,他似乎……
已经找到了机会?
司玄淡淡开口,“你别看我,在东胡成为大锦的附属国之前,你我还是敌人,对待敌人,自然不用心慈手软。”
艾帕气乐了,“司大人快人快语,只希望你将来别后悔。”
说到这里,他眼底波光渐深,明显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司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转念一想,即便艾帕身体好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他又没什么把柄落在艾帕手上,艾帕想让他后悔,只怕不容易。
就在此时,冷剑突然沉着脸走过来,唤道:“主子。”
“出什么事了?”司玄问。
冷剑脸色难看,“属下刚才发现有人窥探,但等属下追过去时,那人已经跑了。”
司玄脸色一沉,“可有发现别的线索?”
冷剑回道:“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以此推断,跟踪咱们的应该只有一人,而且属下追过去得很快,但那人还是跑了,说明这人轻功高绝,起码不在属下之下。”
“我知道了,你小心警戒。”司玄挥退了冷剑,面露沉吟。
艾帕一脸幸灾乐祸,“你不会是有什么仇家吧?那你可得保护好本王的安危,要是本王出了事,你可没法儿跟你们皇帝交代啊。”
司玄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当我的仇家都跟你一样傻?千军万马守在这里,他还敢动手?”
艾帕嘴角勾起,毫不留情的讥讽,“那不是本王傻,而是你的仇人太弱太胆小。”
毕竟,一个不太厉害的人,总不至于结下太厉害的仇家。
“你的意思是我太弱?”司玄挑眉,“那不知落到我这个弱者手中的你,又该怎么说?”
艾帕一瞪眼,“那是你用毒……”
“兵不厌诈。”司玄依然风轻云淡。
艾帕呼呼喘着粗气,怒极反笑,“好、很好,希望到了京城你别哭。”
不,他一定要让这家伙哭都哭不出来,到时候得来求他。
就在两人争论时,离他们不远的山峰另一边,一名男子失魂落魄的靠在树干上,如果司玄和乔妧在这里,定能认出来。
庄钰宸。
此时的庄钰宸已经瘦了一大圈,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幽州,又立马听说乔妧杀了人,正在被通缉。
随后又从自家的产业那里听说乔妧很可能去了东胡,又跟着跑去东胡。
但他似乎始终要慢乔妧一步,每次都在堪堪要找到时,得到乔妧刚好离开的消息。
他只当是老天在磨炼他,看他对妧妧的心意到底如何,如今才知道,不,那根本不是磨炼,那是老天在告诉他,他跟妧妧有缘无分。
看看如今的妧妧,跟司玄相处得多么愉快,而他,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闭了闭眼,不甘心,分明是他认识妧妧在前,且一开始妧妧跟那厮还是敌人,妧妧怎么会看上司玄而忽略他?
难道他就这么差劲?
庄钰宸细细想了许久,唯一能想到自己比司玄差的,也就是自己没有官职在身而已,但妧妧绝对不是冲着司玄的身份去的。
那司玄还有哪里好?
他朝山峰另一边望去,好似能透过山峰看到山另一边的人。
妧妧不会那么容易就心动的,他一定要问清楚,也许,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