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衡说想去寻找什么鬼船夫，步暝拍桌而起，委实动怒。

“你疯了吗？我们这一院子的妖鬼还不够你看的？你千远万远的去找什么鬼船夫？怎么，你是活腻了？急着去千里送人头？！”

配合步暝，长安木鬼从树化人，立于亭外，流萤则变回虫身，刘锦雁一仰脖子变身成狼，一跃扑到乔衡身旁。

乔衡虽被吓了一跳，却异常执着。

“哎呀，这不一样，你们看起来再可怕，那也是好人，那鬼船夫可不一样，尚不知善恶，不去瞧一瞧，实在心痒痒。”

刘锦雁以狼身扭头看向乔衡。

“那你皮痒吗？”

乔衡看了一眼变成狼的刘锦雁，弱弱的坐下。

“我真想去看看，爷爷说过，这有鬼必有冤，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能破个大案。”

丁晚来听得想笑，撑住额头。

“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去了，不变成凶案就不错，还指着你破案？”

乔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咳了一嗓。

江夙夙吃着干果，被乔衡那句‘有鬼必有冤’打动。

“有赏钱吗？”

陡然听到她这样问，乔衡眨巴了下眼睛，没反应过来。

流萤笑着从旁提点。

“要有赏钱的话，这宅子里的人，说不定你请得动。”

乔衡听了，连忙掏出身上所有银票。

“有有有，我娘前几天给了我几百两，要是不够，我回家再跟爷爷拿。”

看向银票，江夙夙两眼放光，扔下干果在桌上，伸手去接银票。

“回家要去吧，凑足一千，我跟你走一趟。”

见江夙夙这个财迷被乔衡说动，刘锦雁他们也不白费力气，都变回人，只有步暝一个还稍有不甘。

“你真要跟他去啊？你忘了，上次就是为了他，我们身陷不律律城，差点儿死在里头，尤三浪他……。”

想起尤三浪是被自己亲手所杀，步暝到现在仍不能释怀，每次回六扇门，看到尤三浪以前坐的位置，他总想起尤三浪的笑，尤三浪的勾肩搭背，他相信，人性当中虽有恶，若没落到一定田地，尤三浪还会是以前那个正义的尤三浪。

流萤察觉到步暝的失落，走到他身旁，纤白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有了流萤的安慰，步暝的心情算是好了一点儿，一手按住流萤的手，看向江夙夙。

“这大冷天的出门，你要多穿点儿。”

江夙夙看向步暝点头，她本想带流萤一起的，但见流萤与步暝夫妻情浓，她也觉得不好拆开，便什么也没有讲。

第二天大清早，步、陆、丁三家在街边支出棚来，开始施粥，一碗稠粥，虽不是什么大的恩惠，却能在寒冬里温暖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人。

城中乞丐，无不前往，连是家境不好的，也围上前凑热闹，步、陆、丁三家府上的灶就没有停，不停的煮着粥，蒸着馒头。

施粥的事，步、陆、丁三家的夫人虽是亲力亲为，自也是有下人帮衬的，即便这样，人手还是略少，得知消息后，流萤赶到城中帮忙，并带上了刘锦雁、袁娘跟楚歌。

施粥的景象，让楚歌眼眶一红，倘若楚国未亡时，也有人这样给她一碗粥，她还会为了吃的，沦为千夫所指吗？她不知道，思绪一恍，她忙着给乞丐们递馒头，刚出笼的馒头烫到她的指尖，却暖在她的心头。

魏诚路过，见此场景，回到铺中，跟掌柜支了银钱，亲自交到流萤手上，还说，若是不够，只管与他讲。

流萤收了钱，向魏诚行礼谢过，微笑着看他离开，然后把钱交到了步暝的娘手上，这些钱都会用来接济那些难过寒冬的人，或吃或用。

就像丁晚来的娘所说，她们弱质女流，虽做不到以济天下，但至少能顾得眼前，不会有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挨饿受冻。

她们此举，很快传进了皇宫，皇帝知道后，对步、陆、丁三家大肆褒奖，笑言，有步敬亭、陆清、丁旭这样的臣子是大唐之幸，有三位夫人这样的臣妇，乃大唐之福。

得了这样的表扬，丁旭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高高兴兴的下朝，与之相比，陆清很是沉稳，不露悲喜，步敬亭则是取中，显出高兴，却不张扬，三人走在一处，不停对那些与他们打招呼的同僚点头。

下朝后，三人不吝官身，皆陪到了自己夫人左右，跟她们一起施粥。

直到天色渐暗，街上的人散至无踪。

楚歌累了一天，感觉腰都快断，自己还没捶两下，刘锦雁便上前给她捏。

“不习惯吧？”

楚歌看向刘锦雁，拿自己的以前说笑。

“站着做事，比躺着赚钱累得多。”

刘锦雁咬着嘴唇，忍着笑，轻推了一下楚歌。

“满嘴胡话！”

流萤陪步暝的爹娘回府后，又坐着马车，来接刘锦雁跟楚歌、袁娘。

这时，她们才发现袁娘不见了，不知是何时失踪。

一翻寻找后，无果，把刘锦雁给急得趁夜变出狼身，跃上屋顶去找。

楚歌跟流萤心里也慌，袁娘跟她们不同，袁娘是个凡人，且是个没什么本事保护自己的。

刘锦雁都快急疯了，朝夜一声大喊。

“袁娘！”

迟迟没有回应，流萤吓得，眼泪在眼眶里转个不停，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变回萤虫之身，飞向空中，于雪夜寻找。

她们三人一直寻找袁娘，直到步暝见她们迟迟未归，来接她们，她们也没找到袁娘，流萤担心得哭着扑进步暝的怀里。

步暝轻拍着流萤的背，安慰了两句后，便说回六扇门叫人一起找。

六扇门就像是长安城里的狗，虽鼻子没有江夙夙跟刘锦雁灵，但胜在眼睛多，不多时，便探回消息，说是在傍晚时分，守城的官兵曾见过一个蓬头垢面的书生把一个姑娘带出城。

问清是从哪个城门离开后，刘锦雁跟流萤分是天上地下没命的往那个方向追，在漫天飞雪中，追出长安城。

楚歌与步暝坐着马车，在后面跟，因是他们马车的速度追不上刘锦雁她们，楚歌显得着急万分。

由于风雪气味过重，刘锦雁难以追踪到袁娘的行踪，只知道死命的跑，把四条腿都冻伤了，在雪地上踩出血。

流萤见状，化为人身落下，拦住刘锦雁。

“只是一个书生，应该跑不了这么远。”

刘锦雁以狼身抬头望向流萤。

“那他把袁娘带去了哪儿？”

流萤皱眉，交握双手，强迫自己冷静的去思考。

“好好想想，袁娘虽不如我们，但也不是一般人，怎么会轻易被一个书生给拐走？”

刘锦雁望着流萤，忍不住大声。

“难道是一见钟情这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