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有些发紧,双目之中却一片清明,男人收回手,转而去拉她的手臂。
悄然间,温热的气息带着凉夜的风就这么贴在他的双唇之上,淡淡的酒气也在此时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似是青涩到含苞待放的花朵般,笨拙的想要讨好他。
“我醉了殿下。”
崔滢又重复了一句,垂下的眸光中却不见半分醉意。
点到即止,她说完这句便松开手又躺回去,临了还不忘给自己裹上被子,像个没事人一样。
楚烆却看着她睡过去的样子,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她又亲了他?!
唇上似乎还留着她刚刚带来的那股气息,他抬手,却不知想到什么,皱眉,事情办完,他一定要杀了她。
崔滢闹了楚烆之后就睡了过去,反倒是楚烆,一夜无眠。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楚烆已经离开了,崔滢看了看外面的天,他怎么比平常走的还早?
想到昨夜那个旖旎的吻,她轻笑低语:“看来太子殿下在某些方面,还挺纯情。”
传言倒是真的,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自然也就不懂这些,再等个合适的时机,她乘胜追击,之前还担心楚烆不喜欢女人,现在看来,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接触过。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他的,让他松了口,和他同住一屋。
今日府衙内的官员便发现,他们家殿下的脸,又转阴了,到底是谁又惹了殿下不快!!!
太子殿下这脸,就跟云州的天一样,多雨少晴。
“殿下,马家递来了请帖,说是今日在府中设了赏花宴请殿下莅临。”
成充走进来时就感觉到了这屋子里阴沉沉的气息,早上殿下起的比往常都要早,一路过来,也是一言不发,虽然平常的话也没有多到哪里去。
但是今日,似乎格外的不开心,但成充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他消息还真是灵通。”
楚烆接过那封请帖看了看,面露几分不屑,什么赏花宴,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想看看他手中如今掌握的东西有多少。
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也是大胆。
云州的事情他得尽快解决了,还有,那个得寸进尺,以下犯上的崔滢。
成充看着那请帖在自家殿下手中被团成一团,而后扔出来,心想,殿下今日的火气,确实大。
晚间去马家赴宴的时候,成充先回了府中,说殿下让崔姑娘一同赴宴,崔滢只得匆匆换了衣裳跟着成充离开。
马家没有什么功名在身,再有一点,那便是足够有钱,是整个云州首富。
他家的生意遍布云州各个产业,想没钱都难。
刚到马家门口,就见到不少马车,昨夜刚下过雨,地上有些积水,夜间朗月清冷的挂在天边,倒映在水洼之上。
崔滢俯身下了马车,冬月上前扶住她,两人一道走进去。
“你就是崔滢?”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道清丽中带着骄纵的声音,崔滢侧头看去,身旁的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身上带着各式的玉石做装点,看起来华贵的很。
崔滢认得她,那是马家家主,马超阳的小女儿马傲瑶。
“也不过如此。”
马傲瑶双手抱胸,视线毫不避讳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实和云州城的人所说一样,模样那是世间少有,怪不得能迷得太子殿下送她价值连城的玉石。
还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不过现在,她要做殿下的女人,一个崔滢而已,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只是一想到她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马傲瑶就有些气。
刚刚殿下进来的时候,她躲在一旁看,男人气质高贵,面容如神祇一般,那是她在云州从未见过的好看,一下就令她愣在当场。
她要做他的女人,那是马傲瑶在见过楚烆后生出的唯一一个想法。
作为马超阳最小的女儿,马傲瑶自小过得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父兄宠爱她,母亲疼爱她,可以说,在这云州城中,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但太子殿下不一样,那不是她说想要就能要的。
她可不要像崔滢,被当做礼物一样的送过去,说不定等太子殿下回到上京的时候,她就跟个破抹布一样的被留在云州了。
崔滢是商品,她不是。
听着马傲瑶的话,崔滢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马小姐。”
行了一个平礼后,她收回视线便走了进去,马傲瑶也没有拦她,不过是个玩意儿,就算待在殿下身边,也不会影响什么。
这次的赏花宴分了男女席,楚烆他们在正厅,崔滢就被带到了偏厅,两个地方中间隔着一扇雕花屏风,隐约还能听见男人们说话的声音。
崔滢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冬月随侍在一旁。
“姑娘天冷,还是莫要吃冷酒了。”
她见崔滢端起酒杯要喝,轻声提醒了一句,她是知道的,崔滢的酒量很好,不会醉,只是担心她吃多了冷酒,身子不舒服。
“甜酒,没事的,就一杯。”
崔滢悄声说了下,侧头微微弯了下眼眸,她的位置不算太靠前,身后便是那扇雕花屏风,楚烆转头时透过那空隙,看到了她的笑。
他转了下手中酒杯,收回视线。
“殿下今日能赏脸来参加这赏花宴,草民实在受宠若惊。”
马超阳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楚烆面前,恭敬的说着话。
楚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下,而后缓缓说道:“听崔卿说过,云州多亏马员外时常散财,才得以如此繁荣。”
这句话听着像是抬高了他的身份,马超阳却不敢认,这不是说云州能有今日全凭他吗?
他连忙把腰弯的更深了些:“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身为大朔子民,又处在云州,这些事,是小民该做的。”
马超阳说完,悄悄抬眼看向楚烆,男人的面上倒是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马超阳坐回自己的位置,拍手召了舞姬过来。
这头的女眷在马夫人进来后便安静了些,女眷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一些琐事,或者说说各家最近的烦心事。
崔滢虽然是跟在楚烆身边的女人,但是楚烆没有给她身份,旁人想跟她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瑶瑶,带着你的这些姐姐妹妹去观月亭赏花吧,在这里总是拘谨了你们。”
马夫人突然说了一句,马傲瑶点头应下站起身,她见一旁的崔滢还坐在那里,唇角露出一笑道:“崔姑娘怎么只顾着自己吃酒,不妨跟着我们一起走走?”
崔滢是不想跟着她们出去的,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形算,自己应当不该归在姑娘这一列,但楚烆没有给她身份,所以大家只能喊她崔姑娘。
“我吃了酒,怕吹风,就不去了。”
她婉拒了马傲瑶的邀请,马傲瑶却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走到她面前,故作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道起身:“之前你来我家都没有与我好好说话,今日可不许拒绝。”
马傲瑶半拉半拽的把她带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亲密呢,她说的来马家,那都是崔滢十二三岁时的事情了。
一出宴会厅,马傲瑶就松开了她:“到底是跟了殿下的人,底气就是足啊。”
她轻蔑的笑了下,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擦擦手,好似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马小姐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崔滢和她拉开距离,抬眼看她。
她和马傲瑶之前也没有什么过节吧,怎么今日看她对自己敌意这么深?
马傲瑶走下台阶,冷哼一声:“崔姑娘人生的国色天香,也难怪殿下对你如此宠爱,想必在崔家也定然学了不少媚人之术吧。”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侮辱了,跟在马傲瑶身边的各位小姐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惊。
其中一个还拉了拉马傲瑶道:“瑶瑶,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又没说假话。”
马傲瑶觉得自己迟早是要站在殿下身边陪她的人,崔滢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妾,不,更准确来说,应当是外室,自己说两句就受不了了?
而且她自己不是也没有反驳吗?
马傲瑶越来越觉得崔滢是个软面团子好捏了。
崔滢确实一言不发,听完这句话,她视线看向南席的入口,有手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而后转身进去。
“崔姑娘!”
成充看到她走进去,也是一愣,马傲瑶脸色一变就要追过去。
只见崔滢快步走到楚烆面前而后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他面前俯身下去,男人双腿交叠,姿势最是惬意不过,却随着她趴在他腿上的这个动作一顿,杯中酒洒出去不少。
“殿下。”
姑娘带着哭腔的喊了他一句,她抬头,一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晃了晃:“滢滢受欺负了。”
她是最胆小如鼠的性子,受了委屈不得找给她撑腰的人吗?
有太子殿下这尊大佛在,她干嘛要去跟马傲瑶硬碰硬。
楚烆看着她的动作,她倒是熟能生巧,仿佛这动作已经做过千百回一样。
“谁。”
他只说了一个字,在场众人便低下头不再看,崔滢撇了下嘴,挺直上身微微仰头,他垂眸,只听她轻声说了句:“殿下要给我做主吗?”
“那别人会不会说我恃宠而骄啊?”
崔滢的眼眶还是红的,那张白皙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瞧着当真是委屈极了。
也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楚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反问一句:“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欺负了你,你又是怎么个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