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洋楼,石板铺就的小路被染上一层血红的光,整个世界不似人间。
棺材就在村口,我很轻易的就找到了。
那一抹金灿灿的光芒,是这血色世界里唯一的异色。
可我知道,那代表的不是希望,这口金棺材,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七里乡的村民因为只直视和触碰,就被棺材蛊惑失去神志。
而我强行打开棺材盖,就被拉入这幻境中来。
他能窥探我一时深处最期盼的东西,伪造了这些幸福的假象,想将我永远留在这里。
可惜了,邪物终究是邪物,不能将本人的所有情况尽数摸清,所以露出了破绽。
这具棺材竟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是能连通幻境和外面的世界的。
想要出去,这就是唯一的突破点。
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棺材盖,刹那间,耀眼的金光晃得我睁不开眼,也照亮了村口这块地方。
就连天上的血月,也在这过于璀璨的光芒显得过于暗淡。
里头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叫人看了就难以移开眼。
我别过脸去,从容的点燃一张符纸,刚要丢进棺材里。
后面传来惊恐的大喊,“沈薇!你想干什么?!”
是村民被这金光吸引,一个个连衣服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过来。
我回头,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扭曲的面孔,眼底一片漠然。
他们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人,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懒得再跟这些邪物伪装的人说废话,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符纸投入金棺材中。
同一时刻,我爹娘突然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棺材里,用身体将那火焰撵灭。
在确定没有一点火星之后,我爹爬出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这不孝女想干啥,想毁了村里的财路是不是!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初就不该让你回来!”
我向来温婉娴熟的娘这次没替我说话,跟在我爹身旁严厉的瞪着我。
“就是啊薇薇,你再糊涂也不能干这种事。要是真把这宝贝毁了,你就是我们村里的罪人,咱们家再也容不下你。”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振振有词,眨了眨眼,倏而勾起一抹冷笑。
“娘,你白天不是还说要我留下来吗?怎么现在又说起这种话?”
她说的话自相矛盾,我娘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
“那……这个,你当然是要留下来的,只是答应娘,以后离咱村的宝贝远点,绝对不能再触碰。”
“呵呵呵……”他们还想在我面前继续伪装,我可没闲心陪他们演这一出戏。
“够了吧,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也想装我爹娘,还想诓骗我永远留在这里,看来做了鬼智商也不见涨。”
我毫无顾忌的撕破脸皮,戳穿他们的身份。
刹那间,我爹娘的脸色大变。
“薇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不是之前摔坏脑子还没好起来,连爹娘都不认了?”
我娘还装模作样的过来拉我,我一把拂开她的手,同时一记镇魂符燃烧着明黄的火焰,甩在我爹身上。
火星子刚一接触到他,我爹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抽搐着大叫起来。
头顶冒起阵阵青烟,凄厉的惨叫声是个格外陌生的男声,根本就不是我爹的声音。
其他人眼看已经暴露,纷纷现出原形要来抓我。
我躲也不躲,直接跳到那棺材上,两枚火符丢了进去,还顺手从树上薅了两块红布一同投入。
刹那间,明皇和赤红交织的火焰窜的窜了起来,把棺材的金光都压了下去。
里头的金银财宝一烧就没了,看起来就是一堆黑灰,果然是蛊惑人的假象。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将上面的人脸映得通红,他们愤怒着,扭曲着,哀嚎着,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而那堆积成山的黄金,就这样在火焰的燃烧下逐渐化成泡影。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我这点普通的火都能将它燃烧殆尽,很显然那些所谓的黄金都是假的。
棺材、黄金、村民,都在这场烈焰中化为飞灰。
轰隆!
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地面一阵颤动,随即周围的空气如同有实质一般出现道道裂痕,如同杂乱无章的藤蔓,硬生生在虚空中开了无数道黑暗的豁口。
那些裂痕蔓延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集,终于周围的一切如同玻璃碎片似的啪嗒一声碎掉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只看见眼前一片黑暗。
那口漆黑的棺材依旧摆放在我的面前,幽幽的月光从上方的小窗口探进来,留下一地凄清死寂的清晖,将这环境映照得越发诡谲。
我快速环视一圈,看屋内熟悉的环境当即明白,我这是从幻境中回来了。
想起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不由地冷汗直流。
如果我没能识破它的诡计没,选择在熟悉的亲人和父母中沉沦,或许我也会被永远困在那里,成为邪物的养料吧。
我阴翳地看着面前的棺材,造成这一连串事故的罪魁祸首,想要消除那些障业,就得毁掉这口棺材尤其是里面的东西。
邪物怕火,这是它们天生的弱点。
我想起在幻境中我也是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才成功解脱出来,那么现下眼前这口木质的棺材,定然也抵不住大火的燃烧。
心下当即决定先试一试。
我之前磨了陆知君好半天,他才教我这火诀果然是好使。
哪怕身上没有带火器,也能够随取随用。
荒废的房间里有一些枯草,我把它们收集起来全都扔进棺材里。
徒手燃起一簇火苗,跳跃的火光映亮了我半张脸,另外半张隐在黑暗中,显得比厉鬼还要阴翳。
一旁的黄毛早就已经醒了,看到我的举动激烈地挣动,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瞅了他一眼,过去把塞着的布条给他拿开,晃了晃手里的火焰。
“正好你当个见证人,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们当宝贝的金棺材,里头到底是什么!”
说完就在黄毛的瞠目结舌中,毫不犹豫地点燃里头的干草,火苗呼呼地蹿起来,把整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