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除夕宴,李元申来王府宣读皇帝的旨意,忠毅王府诸人即刻动身前往宫中。
宫宴开始之前,秦氏带上宋杭煊去了太后宫中,杨氏带着宋坤灵及宋长庚留在皇后处,宋安瑜则带着宋宁瑾一一去各宫请安。
在太后宫外遇到正来请安的玉成。
三人先是见过,玉成屏退了众人,对宋宁瑾说:“听说你的婚事定了?”
突兀的一句话。
“暂时还未可知。”宋安瑜先答了。
玉成转眼看着宋安瑜,咯咯笑。
“大皇兄已经向父皇请婚了。”玉成说。
宋宁瑾心中好似又大石砸下般,轰然一声。
“臣下,还未有任何消息。或许只是戏言罢了。”宋安瑜说。
玉成直望着宋宁瑾笑,“你哥哥这样紧张你,真是让我羡慕。”
“哥哥所言不虚,镇亲王出身高贵,战功赫赫,乃人中龙凤。宁瑾怕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吧。”宋宁瑾说。
“你哥哥这样护着你,你不想嫁,一辈子在他身边也可以啊。”玉成看着宋安瑜,眼角堆笑。
“去请安吧,我们还要去太皇太后宫里。”宋宁瑾却说。
玉成应了,先进了宫门宋安瑜和宋宁瑾才转身走。
“瑾儿,你对,镇亲王?”
想起玉成的话,本来也可能是玩笑之语,但宋安瑜还是忐忑不安的主动问起宋宁瑾的心意。
“没有。”宋宁瑾说,她从未对镇亲王有过一丝仰慕之情。
宋安瑜暗暗松了一口气,无比轻松:“玉成殿下说的也不错,你一辈子在哥哥身边,也是可以的。”
宋宁瑾噗嗤一声,转过头去看宋安瑜,看他顽笑的样子,“我要是永远长不大,永远在你身边就好了。”
“只要你想,哥哥不会把你交给任何男子。”宋安瑜说。
“卫央呢?”宋宁瑾突然问。
“嗯?”宋安瑜先是有些惊讶,后来也释然一笑,“你猜到了?”
宋宁瑾点点头,“他如今升为四品宣威将军,回乡祭祖,年后就会回来吧。”
“他家在凉沧州,父辈是北境的守将,为国战死的。”宋安瑜说。
“你会把我嫁给他吗?”宋宁瑾抑制住鼻酸,问。
宋安瑜默然,他视她为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他自小疼爱,万般呵护,想要穷尽一生的去守护,可有朝一日却要交付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他心里怎么会舍得?
“卫央和我是从小的战友,父亲将他视为己出,精心培养,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我都信得过他。”宋安瑜说。
他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宋宁瑾的问题。
他们去拜见了太皇太后,随后一同赴宴,宴会后秦氏与杨氏留宿宫中守岁,宋宁瑾则和宋安瑜回王府。
城中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远远听去就能想到是何等热闹。可惜皇城大道内不得燃放烟花爆竹,所以家家户户都关门锁窗,到那边去看烟花表演,这里就冷清下来了。
“娘亲去世那年,这里的烟花最热闹。”宋宁瑾如今提起这些已经不会感到悲伤了,只是有些难以摒除的心酸在。
“那年后,你再也没有看烟花表演了。”宋安瑜说,“那年除夕宴上,父亲被太后和陛下左右胁迫,与秦氏和杨氏定下婚约。”那场宴会的始终一直记在宋安瑜脑海里,“母亲与娘亲尸骨未寒,他们全然不顾父亲的悲痛。”宋安瑜曾经多厌恶,如今就多无助,他清楚,孝期一过,他和宁瑾的婚事也会成为一盘新棋。
马车忽然停了,宋安瑜立刻问:“怎么回事?”
“回王爷,小人不知。天瑞前去看了。”车夫说。
宋宁瑾打起帘子,示意浩歌也到前面去瞧瞧。
那阻拦了他们去路的,远看去黑乎乎的一团,天瑞小心的上前去,手里抓着剑柄。
“什么人?”天瑞问。
那黑乎乎的一团松动了一下,抬起一张凶恶的脸,天瑞这才看清楚,原来他身上裹了一件黑色防水布。
“你是什么人?”天瑞语气柔和许多。
可那人却充耳不闻,他一只手撑地而起,原来刚刚他是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只手抱着什么,跟着他的动作,他怀里的东西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他一瘸一拐的,慢慢往路沿移动,然后好像要走开。
天瑞觉得他怀里的东西古怪,正要拦下他,可身后走来的浩歌忽然道:“你是百家居的那个少年!”
“你认识?”天瑞有些惊讶。
他听了浩歌的声音明显的顿住了,但很快依旧不停的往远处去。
此时宋安瑜和宋宁瑾也下车走来,看见那个少年,心中颇为疑惑,既然如此落魄,为何不前往百家居?到这里是做什么?
“我去看看。”宋安瑜对宋宁瑾说。
“小心!”宋宁瑾不免担忧。
宋安瑜微微一笑,让她放心。他上前,追上那个少年,拦在他前,还未开口,那少年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镰刀。
“在下宋安瑜,并无恶意。”宋安瑜说道。
那人大喘着气,好像很疲累。
宋安瑜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应该是个人,也拿防水布裹着,可是里面血腥味极重,怕是受了重伤。
难道他们的小贼?
这时候,浩歌却跑来,对宋安瑜说:“王爷,我认识他,他不是坏人。我们在梨花观的时候,见过他。”
听闻浩歌此话,那少年忽然双腿一软,跪地而倒。
宋安瑜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他,他怀里的东西也跟着掉落,随着防水布一滚,里面竟然出现一个满脸是血,歌女打扮的女子。
少年伸手去抓,恐怕是想要抱起那个女子,可他现在实在孱弱,靠着宋安瑜才勉强站住。
“别担心。”宋安瑜对少年说。
“天瑞!”宋安瑜一喝,天瑞立刻上前,宋安瑜道:“立刻带这女子回府,去找女医!”
天瑞看了那少年,忧虑尚存,还是应了道:“是。”
那少年似乎不愿意,一个劲的想要挣脱宋安瑜,他甚至拿起镰刀来威胁宋安瑜,宋安瑜此时语气十分坚定:“再不就医,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少年顿住,眼看着天瑞抱起那女子上马,一路狂奔而起,他热泪纵横,无助的望着宋安瑜。
宋安瑜方才就摸着那少年身体冰凉,浑身都是湿的,便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你受伤了吗?”
那少年躲不过,听到宋安瑜如此问,也不敢回答,就直摇头。
“哥哥,让他坐上车,我们骑马。”宋宁瑾这时也说。
那少年却浑身直摆,似乎不愿意。